“哎哟！该死的，真疼啊！”杰克又被一支箭射中后，怒吼道。
“杰克，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卡斯珀问道，他真的怀疑杰克是不是个受虐狂。
他朝着杰克射那种裹了布的钝头箭已经快三个小时了，而那些布是从杰克一直穿在斗篷里面的夹克上扯下来的。
“嗯，等我一下。”杰克说着，再次做好了准备。他把夹克扯破的袖子缠在眼睛上，当作眼罩蒙住了眼睛。
“你真的确定这有什么用吗？好吧，我想这对我来说算是不错的打靶练习，不过……”卡斯珀嘟囔着最后那句话。
杰克的计划相当简单明了。他让卡斯珀朝蒙着眼睛的自己射箭，然后试着不靠视觉去做出反应。
虽然杰克一开始就对自己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有所怀疑，但在整个训练过程中，他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
刚开始的时候，箭快射中他时，他仅仅能在千分之一秒前做出畏缩的反应。而现在，他至少能试着在箭射中自己之前躲开了。
“继续射箭就行，我能感觉到！”杰克说道，虽然身上还疼着，但态度很积极。
自从进入这个教程以来，他就对自己那些奇怪的感官能力感到好奇。
在看到甚至听到那头大野猪之前，他就不知怎的“知道”它正从灌木丛中冲过来。
实际上，说“知道”有点太绝对了，他只是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觉得有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在战斗中，严格来说，他其实没怎么思考，只是顺其自然。
当然，他的身体还是完全受自己控制的，但有时候，感觉就好像他的大脑跟不上身体的反应，跟不上自己的本能。
当时他只是做了在那一刻感觉最自然的事，而结果也证明了他的做法是对的。
就是基于这个，杰克才想出了这样的训练方式。他想训练自己的感官，让自己能确切地了解自身正发生着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一种新的第六感。
他曾怀疑这和自己是弓箭手职业或者感知属性有关，但卡斯珀可完全没有和他一样的经历。
在他们这场临时训练刚开始的时候，卡斯珀只是朝他扔些小树枝和裹着布的石头。在那些东西打到他之前，他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能感觉到有东西朝自己飞过来，但不知道速度有多快，也不知道会打到哪里。而且等他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经过一番懊恼和思考后，他问卡斯珀能不能扔一块不裹布的石头。这次，在石头打到他之前，他就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真被打到的时候感觉就更强烈了。
那一下可给他留下了一块挺明显的瘀青。卡斯珀一个劲儿地道歉之后，杰克安抚了他，还说服他换成了裹布的箭。这些箭还是疼得要命，但至少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
。嗯，他是损失了几点生命值，但几乎看不出来，而且恢复得还挺快的。
在整个训练过程中，杰克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他感觉自己离弄明白某些东西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和刚开始的时候相比，他现在能更清晰地感觉到有东西要打到自己了，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足以让他做出恰当的反应。
回到当下，又一支箭射了过来，杰克再次感觉到有东西要打到自己了，于是他试着躲避。结果还是又被射中了，而且在躲避的时候还绊倒了。
他又站了起来，一点也没气馁。他确实感觉到箭在那儿了，不只是有危险临近的那种感觉，他甚至感觉到了即将击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又继续练习了一会儿，杰克时不时还能成功躲开一两支箭。卡斯珀终于开始相信杰克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了，甚至还问起该怎么做。
杰克试着解释自己的那种感觉，但他实在不擅长用言语来描述这种感觉。而且，这就好比跟盲人解释颜色一样难。
又过了一个小时，临时营地那边有人过来了。饭已经做好了，虽然杰克和卡斯珀都不饿，但他们知道补充能量的重要性。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顿饭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即将准备好的晚餐就是之前杀掉的那两只獾，剥皮去内脏后，就在小火上随便烤了烤。令人意外的是，伯特伦知道怎么处理这些。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调料，也没有合适的工具，所以说实话，这看起来相当……简单。
就连负责做饭的莉娜都不得不承认，这饭怎么看都没什么食欲。过来叫这两位弓箭手去吃饭的是卡罗琳。
当卡罗琳坐在他旁边，在他吃饭的时候帮他治疗伤口时，杰克都觉得之前受的那些疼都值了。
治疗的感觉很舒服，就像一股清凉的溪流在血管里流淌，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就坐在那儿享受着这种感觉，看着身上的瘀青慢慢消失。
他们一边聊天，卡罗琳主要问了些问题，比如他为什么让卡斯珀拿他当靶子练了差不多四个小时，还有其他一些小事，比如他怎么这么擅长用弓之类的。
杰克挺乐意和她聊天的，解释了自己和卡斯珀的训练以及这么做想达到的目的。
他还跟她讲了自己小时候是怎么练习射箭的，以及后来偶尔也还会练习的情况。
他甚至透露了自己曾因为受伤而遗憾地放弃了成为职业选手的梦想，这让卡罗琳很感兴趣。
在她眼里，杰克一直是那种沉默寡言、有点书呆子气的人，一点都不擅长运动。这也让杰克意识到，在工作之外，自己和她几乎没怎么交流过。
实际上，对于团队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在任何场合其实都算不上是善于社交的那种人。虽然他在社交互动方面也不是完全一窍不通，但他确实尽量减少与人交往。
他喜欢雅各布和卡罗琳，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俩是除了家人之外，为数不多让他相处起来感觉自在的人。
雅各布性格热情、为人坦率，让几乎每个人都自我感觉良好。而卡罗琳呢……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她。
就是喜欢呗。啊，别自欺欺人了，他就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就这么回事。在系统出现之前，他对这个女孩几乎一无所知。
上大学的时候，他曾刻意去提升自己的社交技能，还积极参加各种聚会之类的活动。
虽然他从来没完全适应这些社交活动，但那几年他的自信心确实有了极大的提升。
交了女朋友，又有了几个好朋友，这对自信心的培养更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这一切在他撞见女朋友和自己所谓的好朋友在一起的那天全都崩塌了。
显然，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这是个公开的秘密，除了杰克，大家都知道。
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成长都白费了，他的自信心和自我价值感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他女朋友声称那只是“闹着玩”，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他那个所谓的好朋友似乎也觉得这根本不算事儿，还说他得“别那么胆小怕事”。
显然，他们大学里那个小圈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这么想。又或者他们只是害怕如果站出来说话，会被这个圈子排斥吧。
这件事之后，杰克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内向的自己。
他就学习、练习射箭、玩游戏、看电视、去上课。美好的一天就是除了父母打电话问他过得怎么样时跟他们说几句话之外，一整天都不和任何人说话。
毕业之后情况有所改善，他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通过这份工作，他不得不融入职场这个社交圈子。
最初是雅各布让他走出了自己的小天地，让他更多地向同事敞开心扉，至少能和大家友好相处了。雅各布似乎总是特意邀请杰克参加各种活动。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一起参加这个教程，说不定就是因为雅各布邀请他一起去吃午饭呢。
在职场上，他现在正常说话、表达自己的想法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这也是他之前能和雅各布争论自己的决策，以及在和卡斯珀训练时能正常交流的原因。
但他现在正在做的事——和卡罗琳随意闲聊，可比面对那头大野猪还让他紧张呢。
聊天的时候，丹尼斯朝他们喊道，明显有些慌乱。
“卡罗琳！乔安娜醒了。你能过来看看她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朝杰克这边瞥了几眼。
卡罗琳毫不犹豫地告了声别，就跟着丹尼斯朝乔安娜那边去了。其实他们离得也不远，距离他们刚才坐着吃饭的地方还不到五米。
杰克本可以轻易地偷看或者偷听一下，但他决定还是不这么做了。如果乔安娜生他的气，他也不会怪她。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是导致她受伤的间接原因。不过，他有点害怕她会把那些想法说出来或者付诸行动。
要是她开始冲他大喊大叫、指责他，他该怎么应对呢？他能站在那儿据理力争，坚持自己的决定吗？
还是说会吵得不可开交，又引发一场激烈的争论呢？他不敢去弄清楚这些，又陷入了以往那种逃避潜在冲突的老习惯里。
他闭上眼睛，再次集中精力，试图去理解并重新体会那种类似第六感的奇怪新能力。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注意时间的流逝，直到被卡斯珀弄醒，当时卡斯珀的手指都快要戳到他身上了。
杰克在手指碰到自己之前就睁开了眼睛，这让卡斯珀大吃了一惊。杰克正要问他有什么事，就看到雅各布也站了起来，显然又要开始讲话了。
“好了，各位，我们挺过了第一天。”他说着，朝乔安娜那边悲伤地看了一眼，“卡斯珀已经查看确认过了，那些野兽至少是有点怕火的，不过我们也不确定是不是肯定如此。我觉得咱们睡觉的时候应该安排人站岗放哨，轮流来。”
对于睡觉的时候让人站岗放哨这个主意，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商定好由两个人一起站岗，其他人睡觉。
安排轮班的时候，能站岗的人数是奇数，乔安娜又没法参与轮班，没怎么折腾，杰克就主动提出自己单独站岗，同样也没遇到什么反对意见。
第一班岗由莉娜和丹尼斯负责，第二班岗轮到杰克，第三班岗则是雅各布和卡罗琳。
一想到卡罗琳和雅各布会单独待在一起，坐在月光下的篝火旁，杰克心里就不太舒服，不过这满是危险的森林也算不上什么浪漫的地方。
吃完饭后，大家收拾完，都没浪费时间，赶紧去睡觉了。虽然他们大多数人的耐力值还剩一半多，但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杰克倒没觉得特别累，但他知道不趁机睡一会儿是很不明智的。就躺在草地上可谈不上舒服，那件粗糙的斗篷也没多少保暖作用。
杰克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考虑到当下的情况，这可挺不容易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猜应该是他们之前商定的三个小时——但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瞬间警觉起来，这把莉娜吓了一跳，她往后跳了一步，小声尖叫了一下。
“我的天呐，你吓死我了。”莉娜小声说道，“你刚才没睡着吗？”
杰克站起身，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弓、装满箭的箭袋和刀都还在身上。“没有，我刚醒。我睡了多久了？我睡着的时候有什么事发生吗？”
他环顾四周，此时夜已经深了，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黑。
月光把周围照得挺亮的，让他很容易就能看清空地上的一切。
又或许只是他视力变好了，所以觉得一切都更亮堂了。说实话，他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哪种情况。
“我们已经站岗放哨三个多小时了。”她说，“我们是用教程的倒计时来计时的，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有几只小动物，还有看起来像是更多的那种獾，出现在空地边缘，但它们都没从灌木丛里出来，也没靠近我们。我觉得它们是怕火，要么就是被我的厉害魔法吓住了！”
杰克出于礼貌，对她试图讲的笑话笑了笑。他能看出她有多紧张，知道她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她笑了笑，然后他们一起走到丹尼斯那儿，丹尼斯巴不得赶紧交班呢。
两人很快就去和其他人一起睡觉了，还祝杰克站岗顺利。
杰克在丹尼斯之前坐的那根圆木上坐了下来，望着漆黑的森林。希望今晚剩下的时间也能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