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看着那只怪物消失，但它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出现在了下方的谷仓里。杰克不禁纳闷，这牛头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蝮蛇感知让他察觉到，自己施加的毒素正被迅速消解，这表明这只生物拥有相当高的生命力。不过，从他的匕首轻易就能刺穿其皮肤来看，它的防御力似乎不怎么样。
他没有立刻追下去，而是停留在原地，检查脑海中残留的能量。精神魔法实在是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玩意儿，它基本上就是植入虚假的想法、概念或信号，让人看到不存在的东西，同时掩盖真实的事物。
但是……它对杰克的感知领域和直觉完全不起作用。他现在还能感觉到，植入他体内的能量正慢慢地被被动抵御，这意味着无论牛头人对他施加何种影响，都只是暂时的。这对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来说也是个好兆头，因为影响她的能量应该会随着时间自然消散。
操控越是复杂或外来的，效果就越差。杰克一想起自己曾短暂地把这只怪物视为盟友，就感到十分恼火，尽管他很快就驱散了这个念头。这实在太矛盾了，他也迅速打破了这个幻觉……但他能想象，如果一个真正强大的精神法师面对实力远逊于自己的对手，能让对方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已经对我下了手？我见过神明……他们会不会做了什么我根本察觉不到的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也很快被驱散。这或许是自大或极度傲慢，但杰克相信，即使是蝮蛇之神或其他任何神明，都无法真正欺骗他的直觉。他们或许能扰乱他的心智……但他们无法影响他的血脉。
见鬼，从长远来看，我唯一真正该害怕的精神干扰，是由我的血脉引起的……如果那也能被称为干扰的话。虽然我对此无能为力，但还是要尽量保持警惕。
杰克摇了摇头，试图抛开所有杂念，继续检查这股外来的精神能量。它在他体内畅通无阻地流动，只遇到了他认为是意志力属性所产生的自然抵抗。
虽然他能很好地应对这种精神干扰……但这仍然很烦人。这可恶的怪物能让他的射箭技能几乎无用武之地，而且不知为何，由于他需要让它处于自己的感知领域内，在战斗中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侵入他的能量。很可能是因为它还植入了一种想法，让他觉得这股能量不值得注意……太烦人了。
他很快就能获得“蝮蛇之傲”，这应该会有所帮助。虽然今天派不上用场……但他不觉得自己会输。当然，这只牛头人实际上是除了国王之外，他遇到过的最强对手，如果没有血脉之力，他可能在还没察觉到攻击到来之前，脑袋就已经被砸烂了。
但他有血脉之力，而牛头人的力量对他来说却没什么效果。这就好比与云元素相反。就像这只愚蠢怪物的道路一样……它的优势也是目光短浅的。精神魔法对元素生物，或者对精神防御强大的生物，甚至对凭直觉战斗的人类，会有用吗？嗯……我猜没用。
他不得不承认，这只怪物的力量……非常强大。他环顾四周，看到下方有几个大坑，甚至还有几头牛因误中攻击而死。这只是法杖挥舞时产生的残余冲击波造成的，但这足以碾碎几乎任何东西。
如果牛头人精神主宰与雷鹏战斗，它很容易就能获胜。他也相当确定，它能轻松对付像米斯蒂这样的对手。事实上，他很高兴米斯蒂没有跟来，而是留在了堡垒。他很确定，精神主宰至少能在一段时间内控制住这只鹰的心智，让战斗变成二对一。即使做不到这一点，它也肯定能让这只鸟迷失方向，从而将其杀死，因为杰克相对确定，米斯蒂对物理攻击的抵抗力并不是很强。
不再耽搁，他召唤出一道魔力，朝着谷仓射去。屋顶被炸飞，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可以透过窟窿看到里面。
“你可真磨蹭。”牛头人的声音很友好，但却带着阴险的意味。
尘埃落定后，杰克看到了谷仓内部。牛头人回到了舞台上，但它不再孤单。它现在被一群目光呆滞、直视着虚空的人类包围着。
杰克飞下去，落在谷仓中央，牛头人刚好在他的感知领域范围内。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确认这些人类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精神幻觉。他们是真实的。谷仓里的牛都跑到了外面，只剩下杰克、牛头人和这些人类俘虏。
“我得承认，我低估你了。”牛头人说，“你是你们种族派来终结我野心的勇士，为了你们种族的生存而战。毫无疑问，你是他们天赋的巅峰……被训练来与我战斗，但你太自负了，忘了……我是国王，不是士兵。”牛头人大笑起来，所有人类突然都抽出了武器。
“但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这只怪物说着，挥了挥手，在空中召唤出一串符文般的文字。
杰克看到这些文字，不知为何，他竟然能理解其含义。这是一份……契约。
“毕竟这是一场拍卖会。那么告诉我……你愿意付出什么来拯救你的同类？”怪物笑道，“为我效力，我保证这些无毛猴子以及你希望活下去的人都能平安无事。我是个慷慨的国王……我会允许建立一个庇护所，让你们的种族得以生存，并且由你来领导他们！”
杰克不得不承认，这听起来是个极好的交易。至少在一瞬间他是这么想的，随后他驱散了脑海中的精神能量，这时，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傲慢的混蛋吐出的废话，而且这家伙连自己的信念都无法保持一致。
他抬头看着这只生物，摇了摇头。“你真是可悲……而且根本不是什么国王。你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以折磨他们为乐，而在任何能挑战你的人面前，你就像个受惊的孩子一样落荒而逃。你甚至无法坚持自己选择的道路。别再自取其辱了，至少死得有点尊严吧。”
牛头人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人类，困惑了一会儿，随后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这里我说了算！”
它瞪大眼睛，向它的傀儡们发出命令。大约一百个无毛猴子中有十个转身攻击旁边的人。一剑挥下，十颗头颅落地。它甚至特意挑了几个小孩下手。它发现这样做最能激怒人类。
一个痛苦——或者最好是崩溃——的心智更容易被侵入和操控。即使牛头人无法让人类心甘情愿地屈服，它也能通过杀害他们的亲人来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逐渐消磨他们的意志，直到最后他们屈服。它以前就这么做过……而且每次都让它感到无比畅快。
“看看你的行为造成的后果！现在跪下，否则——”
它被一声响亮的叹息打断，这个自称猎人的人类又摇了摇头。“我告诉过你……人类各不相同。”
牛头人直视着人类的眼睛，只看到……冷漠和一丝愤怒。没有丝毫绝望或悔恨的痕迹。这个人类不在乎他的同类？但之前他为了避免他们被杀，把我引到了外面？
在之前的战斗中，它捕捉到了这个想法。理解对手的基本意图或读取表面想法，是精神魔法的基本能力。不知为何，在战斗中它无法完全读懂这个人类的想法，但它肯定能读懂他的意图。他避免在谷仓里战斗，是为了避免杀死自己的同类……那么为什么现在他们死了，他却无动于衷呢？
很好。如果这个人类不会因此崩溃……我就用尽全力碾碎他。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将成为我的傀儡。
因为尽管牛头人精神主宰在很多方面都很弱，但在它这个等级的怪物中，它在精神魔法方面堪称顶尖。
杰克失望地看着这只体型庞大的牛。他看着人类在一声令下中死去，心中的怒火愈发强烈。这只怪物不断地进行无谓的杀戮……而且毫无目的。这甚至都算不上一场狩猎。他不为死去的人哀悼……他只是怜悯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当牛头人精神主宰控制他们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死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瞬间出现在牛头人面前。怪物挡住了他的攻击，仿佛它已经知道杰克要出手。因为它确实知道。但它不知道杰克接下来会攻击哪里……因为杰克没有思考，只是让身体自然行动。
匕首刺出，牛头人的胸口再次被划伤，之前的伤口还远未愈合。杰克感觉到精神能量侵入他的脑海，在里面四处探寻。它在寻找什么……一个突破口？
我得尽快杀了它。
他继续攻击，怪物慢慢后退。周围的人类也都朝他冲来，但他们都动弹不得，无法靠近。这有点累人，但他必须用“巅峰猎人凝视”让他们至少暂时定住。
杰克向前推进，躲过又一次疯狂的挥击。他把手放在牛头人的肚子上，释放出一股魔力，将它击飞穿过谷仓的后墙。然而，精神能量仍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牛头人除了预判他的动作，以及不知在尝试什么之外，没有其他举动。
随着毒药在牛头人体内渗透得更深，怪物身上的伤口不断累积，但杰克开始感到不对劲，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杰克后退一步，使用“一步千里”瞬移，同时抽出弓，开始蓄力“强化力量射击”。
人类和牛头人只是对视着，彼此相距不到十米。双方都没有动，似乎都满足于引导自己的技能。
十几秒后，杰克射出了箭，牛头人只是举起法杖试图抵挡。它挡住了这一击，但箭爆炸了，将牛头人向后击飞。杰克又射出更多的箭，很快有十几支箭插在它的胸口。
随着坏死毒药发挥作用，伤口开始溃烂，牛头人明显虚弱了。然而，即使牛头人的力量在减弱，杰克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他试图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以杀死牛头人，因为他的危险感知几乎在疯狂地发出警告。
牛头人抬头看着他，笑了。“看看吧，精神主宰的真正力量！”
杰克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冲击他的头部，五个字在他脑海中回响。
“回荡追忆的迷途之旅。”
在堡垒里，西拉斯和那位心理学家坐在一间侧屋里。小女孩仍然像之前一样毫无反应，但他们不想冒险。西拉斯想如果能帮上什么忙，就待在附近，而那位心理学家似乎很高兴终于能派上用场，因为显然他不太擅长战斗。
小女孩突然毫无征兆地尖叫起来。西拉斯一脸惊愕地赶紧跑到她身边，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他把手放在她头上，感觉到之前存在的精神能量正在迅速消失。
这看起来不像是消散……而是在回流。显然，施加精神控制的家伙再也无法维持所有这些效果了，必须全力以赴。
是城主……他担心起来，但没时间多想，因为屋里的两个男人得努力安抚这个孩子。
牛头人精神主宰感觉到精神能量汇聚，桥梁建立，他们的意识融为一体。他和这个人类将一同踏上一段旅程。在精神——或者更准确地说，灵魂——的领域里，对于出现的这两个身影来说，时间毫无意义。其中一个是处于抑制状态的人类，作为一个沉默的观察者，另一个则是牛头人精神主宰。
它向前走去，一个接一个地查看记忆。目标很简单。牛头人精神主宰相信，每个智慧生物的心智中都存在一个弱点。一个可以被利用来控制他们的逆鳞。
当它想象着这个人类成为它的傀儡时，忍不住露出笑容。如此强大，而且还未达到d级。这个猎人是他们种族推出的勇士，是他们打败它的希望。它会把他们培养的武器反过来对付他们，让他成为他们种族灭绝的先兆。
一开始，这些记忆并无特别之处。精神主宰需要的是创伤，一些隐藏得更深的东西。它试图回溯，看看这个人类还是个孩子时发生了什么。它知道，大多数创伤都能在那里找到。
然而，它很快就遇到了阻碍。早期的记忆……这是什么？
它从未见过如此……破碎的记忆，回忆的片段只是一些挑选出来的场景。有一些事情，比如朋友的背叛或小打小闹，但没有一件是精神主宰觉得值得利用的。没有任何记忆能被唤起，用来击垮这个人类。
是另一个精神法师封印了这些记忆吗？不，它没有发现任何篡改的迹象。即使记忆被压抑，它也应该能够找到，但它们似乎就是……消失了。消失了，或者被封印在某个地方，即使是最高等级的传奇技能也无法帮助它找到。
但当它继续往后查看……突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有最初的几年记忆如此破碎，但之后的一切都变得正常。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导致他的心智破碎到记忆都消失了吗？还是真的有人或什么东西把它们封印起来了？
它注意到这个人类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一开始的片段展示出一个行动派的人类，一个充满无尽活力、有着处于种族顶端生物特质的野孩子。然而，不知为何，那种特质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接下来的许多年更加乏味，因为这个人类变得难以辨认。很难将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人与那个几乎终结它生命的猎人联系起来。
牛头人……感到困惑。这些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是说难以看清，而是一切都笼罩着一层灰色的光晕。与这些记忆相关的情感中，有一种潜在的冷漠和厌倦。
啊……我找到了。
可以利用的东西。
那时的人类要弱小得多。从早年到仅仅几个月前——除了偶尔闪现的一些火花——变化不大。不，它需要找到那个让色彩回归、让世界再次对这个人类产生吸引力的触发点。
没过多久它就找到了。事实上，就在它自己晋升的同一天，这个人类再次找到了自己的意义。
但不是马上。当这个叫杰克的人类进入那片广阔的森林时，色调发生了变化，世界微微亮了起来。不，真正的转变发生在太阳落山之后。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世界充满了光芒。牛头人精神主宰感受到这个人类体验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绝对愉悦的感觉。真的，他再次找到了自己的意义……牛头人笑了。因为它找到了弱点。
如果那天在他内心觉醒的东西赋予了他意义……精神主宰只需要把它夺走。
于是它深入探寻。它需要知道确切的原因。它试图向前推进，但出现了一些黑点。这个人类进入了一个地牢，但那个地方充满了不自然的空白。精神主宰以前见过这种情况，因为这些记忆与高于它等级的事物有关。这很可能是系统保护他的方式。
不……我得回到那个晚上。
它需要真正弄清楚这个人类经历了什么。这不像读取他的思想那么简单；它必须真正找到根源。深入挖掘，找到真正的源头。找到它，然后把它粉碎，利用这个突破口摧毁他的心智。
当它深入探寻时，它发现源头竟然……在这个人类体内？
突然的顿悟，一个想法的出现或一个概念的领悟……终于找到了。
这很常见。
就像一个拼图，关键在于找到那一块，让整个画面完整。没有那一块，人类就会感到不完整。这可能因人而异，有很多种情况。有时他们找到了灵魂伴侣，甚至是一件他们倾注了所有原始情感的特定物品。
那天，他找到了自己的光芒，而今天，精神主宰要再次把它夺走。把任何顿悟或概念深深封印在他心智的角落里。让他的世界再次变得灰暗，当他突然失去很大一部分自我而痛苦时，他的心智就会对被控制敞开大门。精神主宰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从“回荡追忆的迷途之旅”中完全恢复，而且它会失去所有其他傀儡……但这是值得的。与其拥有一百个棋子，它更想要一个能掀翻棋盘的人。
于是它深入到这个人类内心最深处。这比精神主宰以往所探索的任何深度都要深，它感觉自己的技能和心智都被推到了极限。然而，每当遇到障碍，它都克服了，继续深入。当它突破第一道障碍时，它很自豪，但到了第十道……它明白了。
这个人类在邀请它进去。它所寻找的东西想要被找到，欢迎它来挑战并试图封印它。这个人类真是愚蠢，竟敢在灵魂中的精神领域与它展开一场战斗。
在最后一次精神探索之后，精神主宰来到了那段记忆面前。
它满怀期待地凝视着，看到……一个男人。是这个人类自己吗？那个被它封印、以虚幻形态漂浮在他身后的人？不，有点不同；像他又不是他。是他失去又重新找回的一部分，或者——
当牛头人精神主宰凝视着他的眼睛时，这个男人转过身来。他身后的那个人类现在消失了，与面前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当精神主宰尖叫时，他笑了。
这个男人动了——这是不可能的举动。这本应只是一段记忆，自身的一个片段，不过是一个回声。然而，它察觉到了精神主宰，而精神主宰无法停止尖叫。它在晋升后压抑的那部分自我，从灵魂深处对它发出尖叫。这是地球上每只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当面对捕食者时，那种微弱的、原始的感觉，让牛头人精神主宰彻底意识到……
它是猎物。
在外面的现实世界里，杰克睁开眼睛，看着精神主宰慢慢地向后倒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已击杀[牛头人精神主宰-等级114]-因击杀高于自身等级的敌人获得额外经验。
*“叮！”职业：[野心猎人]已达到96级-已分配属性点，+4自由属性点*
*“叮！”职业：[野心猎人]已达到97级-已分配属性点，+4自由属性点*
*“叮！”种族：[人类（E）]已达到85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