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世界上只有一个文明,那就是大汉,汉地之外,皆是蛮夷,这不是孤高自傲,并非天朝上国的心态,而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
千年的霸业,足够汉人用无数种方式,无数次地打击和压制其他种族的发展,并在他们的身上吸血反哺自身。那是大汉最辉煌的年代,也是其他种族最黑暗的年代。
“轻易可破,是吗......”瓦卢斯对副将所说的话语不置可否。这名副将是地地道道的老罗慕路斯正束棒旗,也就是土生土长的罗慕路斯城人,和他这种外围军事贵族,或者分封出去的边境公爵都不一样。
他的副将这种生长在元老院注视下,换句话说,在天子脚下,这种人往往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盲目的自信,认为罗慕路斯的爷就是爷。
大家不得不承认这个说法的正确性,却也都讨厌他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在战场上,这样的性格可能会导致轻敌大意,如果因此犯了错误,很有可能会葬送一整支军团。
“将军,前方有汉人的踪迹。”一名士兵飞马来报。
瓦卢斯皱了皱眉头:“汉人?是大西国的斥候吗?”
“不,像是商队。”
瓦卢斯松了一口气:“那就不管他们了,只要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就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不要打草惊蛇。”
听了瓦卢斯的话,这名士兵的脸色反而变得难看了:“将军,对方有高手,是他们先发现的我们,不过距离很远,我想他们不一定能察觉到我们的身份。”
“战场上没有不一定。”瓦卢斯拉着脸,“把斥候都放出去,拦下那个商队,决不能让他们活着到达大西城。”然后他转过头来对着报信的士兵,“你带路。”
“是!”
和草原人一起谋划的这次进攻,最重要的就是突然性,只有把大西军的组织度打空,民心打乱,让大西王对大西国各地的掌控力变弱,陈兵北方的草原人有可乘之机,才算是成功。
若是大西军做好了防备,就算能够战而胜之,也失去了袭击的突然性,想要动摇大西王的根基,说不定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任何可能会提高大西城警惕的事物或者行为,都要百分百排除。
说话间,行军之间,近百名斥候奔袭出阵,马蹄扬起沙尘,在高低起伏的大地上拖曳出一道道弥漫的尾迹,在高坡平谷中穿行而过。
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几辆马车排成队列,前后均有护卫,在错综复杂的小道上穿行。
队伍的中间,一辆看上去有些不一样的马车,侧窗的帘子被微微掀开,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向外探视,眼角带着弧度微微上翘,灵动而英气十足。
“大小姐,怎么了?”一名车队护卫策马靠到马车窗边,他发现车中女子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侧后方的山头上。
女子柳叶眉轻挑,放下窗帘:“后面有尾巴。”
护卫持着缰绳的手一顿,打了几个手势,队伍中很快就有几名护卫在道路两旁荒草的掩盖下钻入深谷之中。动作迅捷干练,没有多余的行为,一看就是行家里手,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商队护卫或者家丁。
不多时,离队的护卫们回来了。
“大小姐,后面有一小队斥候,着甲,不像是山贼马匪,装束似乎是西域那边的样子......也有点区别。”护卫很快又来到中间的马车旁,向端坐车中的“大小姐”汇报。
“是罗慕人吧。”清冷的声音一语道破天机。
“罗慕人?可是怎么会......”护卫看上去有点不相信的样子,不过马车的窗帘又掀开了一个缝隙。
“派人先行一步,去大西城报信,罗慕人出现在这里了,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向前移动,似乎是要离开马车,“在罗慕人拦截我们之前,把情况转告大西城。”
一声哨响,前方一匹鬃毛火红的战马脱缰而出,仰头嘶鸣的同时,低下身子让身后的女子跃上马背。
女子在马车侧面一拍,一杆同样火红的长枪飞起,落入她的掌中,枪身闪烁着寒光,枪尖上指天穹,如同蛟龙出海,锐不可挡。
飘逸的马尾辫随风摇动,精致的五官换来的不是媚眼如丝、柔情似水,而是非凡的英气,以及被气力裹挟着冲天而起的战意。
更为奇特的是,女子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银光熠熠的甲胄,而非什么流苏锦绣,更没有什么胭脂香气,描眉画红,纤细的身躯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爆发力,不似寻常人家的深闺千金。
“大小姐,要不您先走吧,朱雀的马力比我们的战马都好,您先去大西城报信,我们留下来为您断后。”护卫一手握着腰刀,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废话什么,就你了,赶紧滚,老娘早就想和罗慕人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了!”一骑上战马,女子整个人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气力在长枪上游走,扭曲了周围的空气,看上去就像在灼烧一样,连带着女子的性情都变得火爆起来。
还不等护卫说什么,女子座下的战马朱雀一声长鸣,护卫的战马浑身一震,不受他控制地撒开蹄子,沿着羊肠小道奔跑,冲向大西城的方向。
女子伸手摸了摸朱雀的鬃毛。
车队依旧在缓慢行进着,只是不知不觉间变换了队形,原本队伍最中间的马车移动到了队伍末尾,马车旁边是那赤骥炎枪,一身银甲的女子。
如果有懂行的人自上而下俯瞰,就会发现,车队中的护卫站位分散,却又隐隐在向女子靠拢,并且这些护卫也都是武者,他们身上的气力也因各自的站位联系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阵法。
如果不是久经沙场的百战精兵,或者有高人指点,是做不到这一步的。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了这支队伍的不凡。
后方隐约有马蹄声传来,密集,而不嘈杂,一听就是经过久经训练,上过战场的老兵,并且士卒之间有相当默契的配合,才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