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三郎紫岸上朝继续忙着国事,主要分三个方面:璟公也在四年期中辅佐他,此时小兕他们还没发现他就是秋容暮。
晨光初透太极宫,紫檀香炉中袅袅升起。紫岸掂了掂手中玉笏,目光扫过丹墀下鱼贯而入的朱紫重臣。宰相璟公捧着象牙奏板趋步近前,绯色官袍下摆沾着未化的晨露。
“璟公,自今日始——";帝王紫岸的清越嗓音直传到殿外白鹤的耳中,";中书门下奏事,必引谏官、起居郎入阁;三品以上奏对,还须有史官执紫毫录于言行注。也就是说,以后跟朕汇报事务,谏官、史官必须在场,所有言论不论好坏,全得记录!要不真是扯不清、捋不清的……";
他看见阶下几个绯袍身影,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璟:“好咧皇上,我安排好,都选各自站队的,互相检查。”
三郎紫岸:“以后晨跑不说事儿,从璟公开始,百官奏报事情都光明正大,不要偷偷来找朕说,御史弹劾任何官员也不要和朕说,直接公开场合说!朕有选择恐惧症,也实在是不愿意背锅……”
三郎紫岸满意地摩挲着腰间蹀躞带,忽又想起什么:";对了,以后蹴鞠时也不许谈政务。";他瞥了眼殿角新换的铜漏,";朕听闻前朝有些当官的边蹴鞠边议废立之事?";
璟:“皇上英明。我会安排稳妥。不暗地里听谗言,的确能保政治清明。”
其实这些经验都是小兕最近和紫岸建议的,小兕还是眉小兕的时候,许敬宗和礼仪服同志,也就是李义府,就喜欢说小话……紫岸看着奏折上斑驳的墨迹,忽而想起昨夜小兕在芙蓉帐中的耳语。
明知道朝堂歪风邪气像野草疯长,告密信比御花园的蝴蝶还多,栽赃陷害的戏码天天上演,但也只敢活在当下。这不这次,她和紫岸咬着耳朵立flag:";这次咱们可得大刀阔斧改个彻底!";
今日,三郎紫岸上朝之前开了个小会,就是安排这个事情。
而此刻的小兕,正百无聊赖地拨弄腰间双鱼禁步,铜鹤嘴里的玉漏滴答有声,她喜欢看着高力士垂手立在朱漆廊柱旁,晨光透过花窗棂在他敷着铅粉的颊上碎成金箔,偏那耳垂上米粒大的东珠晃啊晃的,倒比六宫粉黛还清亮。
";谢枝枝 ——"; 小兕做了个过来的手势,高力士踮脚凑近,直到小兕能闻到他杏仁奶香的鬓角,";去年在宜春北苑,我瞧见你蹲在御沟边薅春草,原是应了康乐公这句诗?";
小兕从袖中摸出沾着露水的薄荷叶,";上巳节你藏在我风筝里的稚草,原来连名字都藏着禅机?";
高力士低头剥开橘子,挤出来的橘汁在晨光里亮晶晶的:";钦天监是不记错了,还是叫奴小高吧。"; 话音未落,瓣儿饱满的橘子忽然被抢走,被小兕塞进嘴里咀嚼。
她把金灿灿的橘皮倒扣在廊下星盘上,星宿排列的铜纹立刻浸在琥珀色里。小兕腕间的碎玉叮当响着,忽然抓住高力士的袖口:";你看,这 '; 稚'; 字叠着我的 '; 兕';字,倒像上元夜灯影里重叠的走马灯。";
高力士跟着看,也觉得这两个字的倒映很神奇。
“哎呀,还是像我一直叫小兕比较好,不像你藏得这么深。”小兕摇头说道。
高力士扬起细嫩皮肤的脸庞望着她。
小兕继续说:”正如康乐公的‘池塘生春草’那样天然有真趣——谢者,既为辞别世网,亦存感怀天地之心!”
高力士又给小兕剥了一个橘子。
";谢知稚?"; 小兕却又把橘子皮夺过来,扣在星盘上,金澄澄的果皮映着星宿,";和我撞字的情况一样,倒像前世约好的 ……”
“没错,贞小兕第一世穿越便是小兕子;而谢知稚第一世穿越也的确是稚奴……”
小兕瞪大了眼睛:“天呢,锅锅,还记得李明达抱着琉璃灯哭,说稚奴的稚,嫩得像春草芽儿,原来被你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