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快,情绪几近失控,眸中的愤怒与质疑化作逼人的压力,直压得李莲花无从闪躲。
“这样算下来,你对我倒是毫无欺瞒呢!”方多病冷笑一声,眼中带着浓浓的讽刺,“倒是笛飞声与你,共享的秘密还更多些。”
李莲花张了张口,声音略显干涩:“我……那都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方多病猛地一挥手,灯笼光摇曳,他气得转身欲走,脚步一顿,肩膀剧烈起伏,像是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李莲花垂下眼,眉间染上一抹愧色,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时,不远处传来乔婉娩柔和的声音:“你们过来看这个。”
方多病脚步一滞,转头看向乔婉娩,只见她站在一处废弃的牌匾前,指着上面的字迹。月光透过破旧的瓦檐照在她微微扬起的脸上,神情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的冷意。
李莲花眉头一跳,与方多病对视一眼后,快步走过去。他蹲下身,轻轻拂去牌匾上的灰尘,缓缓念道:“白……水……园?”
方多病站在一旁,目光在牌匾上凝了片刻,冷静分析道:“白水,是为泉。”他的声音微沉,却因一丝微妙的紧张而低缓。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在半空中相交。李莲花率先开口,语气里隐隐透着几分惊讶:“难道这里就是黄泉府?”
说着,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椅子的残片,凑近灯光细看,指着上面的痕迹低声道:“鞭痕。一鞭便将这椅子劈成碎片,能留下这样的痕迹,内力非常人可及。”
方多病举高灯笼,环视荒芜的后院,神情复杂:“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我娘竟然买下了黄泉府的旧宅……若仆人们说得不错,这里死的便是连泉。”
乔婉娩上前一步,目光在废弃的院落中来回扫视,声音淡淡,却字字如锋:“黄泉府主武艺高强,怎可能随随便便被妻子与情夫所杀?”
李莲花抬起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这里闹着阎王娶亲的怪事……我怀疑这件事与连泉有关。他十年前便位列武林第三,成名绝技碧中计沾之化骨,想对付他绝非易事。方小宝,既然你也找到此处,不如一起行动,多一个人多一份把握。”
“李莲花。”方多病冷笑一声,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我就查不了案子?那岂不是太枉费李门主你对我的‘栽培’了?”
他稍稍停顿,声音愈发冷冽:“既然你的那些秘密都不可对我说,那就去对佛白石说吧。他们与你相识更久,也许你更好开口!”
话音未落,方多病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李莲花与乔婉娩心中暗叫不好,正欲后退,却见两道身影从屋脊跃下,挡在退路上——正是石水和白江鹑。
三人将李莲花与乔婉娩围在中间,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李莲花看着眼前的局势,急得抬手指着方多病,带着几分懊恼又无奈的语气喊道:“方小宝!你来真的!”
方多病冷冷看着他,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快意:“你以为我会让你轻易离开?我在城门遇到你的时候,我便放了信鸽。”
李莲花看向白江鹑与石水,脸上带着三分无奈,七分苦笑:“二位,真的弄错了,我和笛飞声没关系……”
石水冷哼一声,目光锐利:“那次在女宅,你妨碍我抓捕流沙刺客梅若雪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你这游医不可能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白江鹑眉梢微挑,语气却依旧温和:“李神医,是否有关系,跟我们回百川院,自会查个清楚。百川院素来讲究公道,冤枉不了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乔婉娩闻言轻轻呲笑,语气如春风般和缓,却透着讥诮:“这可未必。”
白江鹑眼神微凝,终于将目光转向乔婉娩。见她眉目俊丽清秀,神色自若,气质温婉中透着冷淡,一时间竟拿不准她与李莲花的关系,沉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何人?对我们百川院,可有成见?”
乔婉娩侧首扫了一眼方多病,见他虽然面露纠结,却没有将自己的身份泄露给百川院的人,心底微微一动,眼中露出一抹感激之色。随后,她回头直视白江鹑,语气笃定:“是否是我的成见,公道自在人心。至于我……”她略一顿了顿,语调从容,“我是李莲花的妹妹。”
此话一出,石水与白江鹑对视一眼,显然都有些迟疑。石水冷冷道:“倒是从未听闻李莲花还有个妹妹。之前他可说自己有个哥哥。”话锋一转,他语气更冷,“我们此行只为李莲花而来,还望姑娘不要妨碍百川院办案。”
话音刚落,李莲花立刻往乔婉娩身后缩了缩,一副求助的模样。他以手掩口,压低声音凑到乔婉娩耳边:“哎,莲心,你有准备后手么?我们现在可不方便动手啊……”
乔婉娩看都没看他,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压得更低,含着几分戏谑:“后手倒是有一个。”
李莲花眉头微皱,显然对她的回答毫无头绪:“什么办法?”
话未问完,乔婉娩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气质一变,冷然地看向石水与白江鹑,语气平静无波:“既然家兄上了你们的破刃榜,那你们查便是。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会配合调查。”
李莲花瞬间僵住,震惊得嘴巴微张,甚至忘了掩饰自己表情。他一时忘了“莲心”这个身份,差点脱口而出“阿娩”两个字,幸好生生止住,只是睁大双眼,嘴巴张了又合,像条濒死的鱼,显得滑稽无比。
方多病闻言也是目瞪口呆。他本以为二人被老熟人如此逼迫,若想脱身,必然要暴露武功,身份也就藏无可藏。没想到乔婉娩竟“卖”了李莲花,主动将他送上百川院的盘子。
石水眯起眼,神色复杂地盯着乔婉娩片刻,随即掏出一根绳子,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将李莲花双手反绑,捆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