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麻辣烫，晚上九点多。
苍夏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陪着姜琳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姜导，你回酒店吗？”
姜琳摇摇头，笑道：“我不回酒店了，住酒店只是因为这几天邻居家装修，吵得我睡不好觉。”
“等会车来了，我先送你回家吧，夏夏小公主？”
姜琳上下打量着苍夏，打开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表情猥琐至极还抖腿，嘻嘻笑道：“毕竟你现在的造型是很危险的啊！”
“刚才我数过了，就一个小时不到，有5个男生找你加V，还有个大叔对不对？”
“我出来吃宵夜就没有被男的搭讪过！”
说到这个，姜琳就来气！
她以前就觉得，那种街头搭讪的视频，都是提前约好的摆拍。
因为自己作为女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但是，苍夏不仅遇到了，还是连续被搭讪！
这证明了一件事......
她没有被男生搭讪过，只是因为颜值不够迷人。
彻彻底底的失败......
输完发量输颜值，输完颜值输气质，连性别都快守不住了，接下来没得输了。
脸都不要了。
苍夏摇摇头，指了指后方的小巷子：“不用送我了，我和朋友合租的，就在那边的城中村。”
“好吧，我把节目地址发给你，明早你自己过来。”
“嗯，姜导拜拜~”
目送姜琳上车离去后......
苍夏转身走进幽暗的小巷，回到自己在城中村租的小单间。
这边租房子，差不多是本市最便宜的了，单间的月租只要两百六。
房间20平，带卫生间，还有个小小的阳台。
苍夏租的这间，本就狭小的面积，中间还做了隔断。
房间一分为二，能摆下两张床。
俩人平摊房租，算上水电费，租金也就一百五。
推开门......
屋里的少女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面满嘴骚话，不知道是在跟谁网聊。
“你们问我考上了大学，为什么还要当擦边主播？”
“兄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人体组织80%都是水，大部分的人就算到了高处，也还是下流的。”
“你们看看那些贪污的、养小三的，哪个不是身居高位？”
“我只是为了生存啊，当擦边主播很过分吗？”
这是苍夏的室友，林小薇。
高中同学，普通朋友。
合租的理由，说是离家出走......
因为填高考志愿这件事，她和家人产生了严重分歧。
林小薇的父母想让她报师范大学，但她不想当老师，想去读艺术类的院校。
父母说，如果不报师范，他们就不掏钱了。
林小薇还是坚持己见，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干脆离家出走自力更生。
但她身上没几个钱，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苍夏是独居的。
就厚着脸皮来找他求合租了......
苍夏知道一点她的情况，林小薇的父母，的确是很强势很有控制欲的那种。
想着多个室友，能省下一半的房租，他就答应下来了。
后来，林小薇就尝试着当网络主播。
她那台破电脑打不了游戏，加上她又有不错的舞蹈功底，想赚钱也就只能当个擦边主播了。
但就是火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穿得不够露......
没有被超管警告过的直播间，算哪门子的擦边？
她的粉丝数只有寥寥几千，赚的钱甚至还不及苍夏送外卖。
苍夏对她的了解，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林小薇通常是白天睡觉，晚上播通宵。
苍夏则是早早出去跑单，跑到半夜三更才回来，累了一天的他洗完澡倒头就睡。
所以，虽然住在同个屋檐下，但他和林小薇几乎没有交流。
最多就是早上出门，还有晚上回来的时候，简单的打声招呼而已。
那扇老旧的铁皮防盗门，转动门板的合页早已生锈，开门关门都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听见开门的动静，林小薇随意地问候了声：“今天回来这么早？”
苍夏站在她的镜头外，小声问：“嗯，我想和你商量点事，会打扰你直播吗？”
“没事，反正没啥人看我，现在就几个观众在线。”
林小薇闭了麦，转过身来，被眼前的苍夏惊艳得合不拢嘴：“不是吧，你怎么......”
“哈哈，我早说过......”
“你穿女装绝对美得冒泡！”
林小薇双手托腮，满脸花痴相，欣赏着苍夏的女装造型：“要跟我商量什么？”
苍夏提着一份打包回来的麻辣烫，放在林小薇的桌面，解释道：“明天开始，我就不送外卖了。”
“我得搬出去一个月，当然租金不用你补，下个月我还是回来住的。”
林小薇盘起双腿坐在电脑椅上，端起热乎乎的麻辣烫狼吞虎咽，含糊不清道：“你要去哪里啊？”
“去拍个节目。”
“今天送单，遇到了一位导演，她邀请我参加「卧底游戏」，要拍一个月的。”
“不过，可能被提前淘汰也说不准，总之我的床位先留着吧。”
林小薇轻轻点头：“嗯，没问题。”
随后，她又露出了难堪的尴尬表情：“那个......”
“咱们下周就得交第二期房租了，我现在暂时拿不出钱来。”
“你有的话，先借我点儿？”
苍夏下意识地伸手掏兜，摸到了大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穿的是裙子，钱和手机都放在包包里。
于是他把包包转到身前，掏出卖电瓶车换回来的五张红票子递给她......
“我现在也没多少，这五百你先拿着吧。”
林小薇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苍夏的包包和裙子：“卧槽？”
“我直播了半个月，三天饿九顿！”
“你跑了两周外卖，都穿上玛丽莲了？”
“苍夏，你老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堕落了？是不是被富婆包了？”
她说的玛丽莲，是国外的轻奢品牌。
苍夏听不懂，但根据裙子的价格，大概猜得到意思。
我被包养了么？
这念头蹦出来的时候，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姜琳的形象。
邋里邋遢，一笑就露出两颗兔牙，傻憨憨的......
她怎么可能是富婆？
“只是节目拍摄需要塑造形象，这条裙子和这个包包，都是导演给我安排的服装道具。”
“要是有富婆愿意包养我，我还用得着回来跟你解释？”
“倒是你，真的还要死磕直播吗？”
“我出去的这一个月，你要是饿死在这儿，尸体臭了才被人发现，怕到时候警察怀疑是我杀的。”
苍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林小薇比他还能省钱，每天就只吃一顿宵夜。
一顿扛到早上，饿了就睡，睡醒就天黑了。
她还幻想着成为网红主播，接住泼天的流量一夜暴富，从此经济独立不再依赖父母。
但是吧，苍夏觉得她的想法非常不切实际......
提到这个话题，林小薇果断屎遁！
“哎哟，我肚子痛~”
“我先上个厕所，你帮我播一会儿混混时长，要是弹出验证提示框，你就帮我点一下验证。”
苍夏无奈地坐到电脑前面，对着电脑屏幕静静地发呆，脑子里想着明天需要准备的东西......
就在这时，屏幕忽然掠过几道弹幕......
「这个美女是谁啊？」
「小薇的闺蜜？」
「我丢，颜值好高啊！」
「应该是她的室友吧，小薇说过，她是和朋友合租的。」
「好你个小薇，有个这么漂亮的室友，还藏起来不给兄弟看！」
「粉丝把她当家人，她把粉丝当外人！」
「妹子妹子，你怎么光发呆啊？跟我们聊聊天啊~」
弹幕变得越来越密集，观众的数量也在攀升......
直播间的推送机制是这样的。
随机推给正在滚动刷直播的用户，根据留存的观众数量增减推送量，把直播间推给拥有相同爱好的用户。
欸？
苍夏很疑惑！
他只是坐在这里发呆......
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干啊！
观众怎么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