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修看出郁珞灵在转移话题，很轻地笑了下。
“躺下吧，我来给你按摩。”
郁珞灵闻言乖乖躺下。
季止修看着她，开口道：“你要不枕在我腿上？这样我方便按，你也能更舒服。”
郁珞灵听到这话，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不太好吧？”
季止修挑眉，“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提议而已，你不愿意可以拒绝。”
郁珞灵抿了抿唇，内心纠结下，还是枕在了季止修的腿上。
看着他完美的下颌线，郁珞灵的脸不争气地红了红。
季止修是个帅哥，这点郁珞灵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如果季止修在她的学校，肯定是校草级别，十分受欢迎的那种，会有人每天给他送好吃的还有情书。
但这应该也是种烦恼。
“你盯着我在想什么？”
季止修垂眸看着郁珞灵，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给她的头部按摩。
郁珞灵与他对上视的那一刻，缓慢地眨了下眼。
“我在想，你是从小帅到大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止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郁珞灵居然在想这个。
季止修轻咳一声，回道：“应该是，小的时候母亲就说我是家族里最好看的小孩。”
“家族？”
“嗯，我家是个大家族，上上下下应该一百多号人吧。”
这还是郁珞灵第一次听季止修说起他家里的事情。
看来，他们的关系又亲密了一些。
郁珞灵问：“那你们家过年的时候肯定很热闹吧？”
季止修轻轻点头，“嗯，很热闹，就跟开派对一样热闹，但我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
“因为，比起坐在那里听长辈们的唠叨，我更愿意坐在书桌前看书。”
“你也会被唠叨吗？”
季止修挑眉轻笑，“你觉得我不会吗？”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因为你看着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你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学习很好。”
郁珞灵闻言轻笑，“但是我家没有那么多亲戚，所以不会有人唠叨我。不对，会有人唠叨我，但不是学习上的事情，而是别的。”
“比如说？”
“嗯……生活上的，我不太会照顾自己。”
“看出来了，你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很明显吗？”
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
“但我会做饭啊，也会自己洗衣服，打扫卫生，我会做很多事情。”
季止修摇了摇头，道：“可你依旧照顾不好自己。郁珞灵，你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郁珞灵抿了抿唇，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因为他也没说错，她确实不太珍惜自己。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想活着。
不，应该是没有非要活下去的欲望。
但比起无意义的自杀而死，她更愿意成为万灵师后，为战斗而死。
“季止修，我本来就没想活着。”
对于这种事情，郁珞灵向来是不羞于说出口的。
因为，这并没什么。
季止修并不意外会从郁珞灵口中听到这种话。
毕竟从她的表现上来看，就能看出她有多不惜命。
“闭目休息吧，你累了。”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郁珞灵就知道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笑着说道：“你的按摩手法很好，我现在好困。”
“嗯，那就睡吧。我在这里，不用担心。”
郁珞灵是真的困了，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沉睡。
季止修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抬手帮她将碎发别在脑后。
心死，人也会跟着死。
这点，季止修也再清楚不过。
支撑着他继续往下走的，除了恨，还有心中油然而生的责任。
迷茫被人拨开，剩下的就是自己创造的路。
希望，郁珞灵也能早点遇到那个能为她拨开迷雾的人。
他轻轻将郁珞灵的脑袋挪到枕头上后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顾安意靠在墙上，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墙。
季止修看向她，开口道：“来了怎么不进去？”
顾安意闻言看了眼季止修，轻笑开口：“因为氛围很好，我不舍得进去打扰。”
“嗯，她现在睡着了。”
顾安意点头，“我知道。我来不仅仅是来看小珞灵，还是来说一下调查部调查出来的资料。”
“他们终于调查好了？”
“嗯，别抱怨，这速度已经够快了。”
“……我还没说什么。”
顾安意无奈开口：“我可没忘记你当时一句话把人家调查部的人给气哭了。”
季止修：……
季止修选择沉默，不再开口说话。
顾安意继续道：“迟遇他们去调查张小彤的踪迹了，顺便维护一下夜晚的安全。”
“所以？”
“所以这份资料，就只能你我来看。以此，来推出有用的线索。”
季止修很想说自己想去睡觉，但……事情还是要做。
谁叫他们是万灵师。
来到会议室，他们就开始看起调查部发来的资料。
首先，便是张小彤的详细信息。
【张小彤详细信息】
姓名：张小彤
性别：女
年龄：三十岁
民族：汉族
国籍：Z国
住址：空梅省安普市xx村360号
电话：198xxxxxx041
身份证：3xxxxxxxxxxxxxxxxx
出生日期：xxxx年8月6号零点十三分十四秒
家庭关系：独生女，父亲三年前因过劳而死，母亲眼瞎，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张小彤。
学历：xx大学毕业
职业：xxx公司前台
婚史：未婚
户口：农村
政治面貌：群众
观看张小彤的生平，就是普通人的一生。
正常的长大，正常的上学，正常的工作。
这期间遇见的两件大事，或许就是张小彤父亲的去世，和她母亲的车祸。
张小彤的母亲是因为车祸，所以才导致的失明。
撞到张小彤母亲的人还畏罪潜逃了。
这对于只有三千块钱工资的张小彤来说，简直是飞来横祸。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花了自己的存款，去抢救母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没钱给母亲治眼睛，导致她母亲彻底失明。
手机屏幕暗下去，季止修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感觉不太对劲。”
正在看资料的顾安意闻言抬眸看了眼季止修，“怎么说？”
“看完这份资料后，我觉得张小彤或许没有死。那只恶灵，也许能操控活物，也许……是张小彤心甘情愿为它办事。”
“可她没有理由替那只恶灵做事。”
季止修摇了摇头，缓缓道：“万一那只恶灵骗她说，能让她的母亲眼睛重见光明呢？”
顾安意原本想说这种话谁听了都知道是假话。
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张小彤的母亲是因为没钱治眼睛，所以才会彻底失明。
撞了自己母亲的人还畏罪潜逃，到现在都没能找到。
张小彤不可能不自责懊悔。
或许她会想。
如果当时的她有钱，母亲的眼睛是不是就不会失明。
在这种情况下，恶灵说能够让她母亲重见光明，只要替他办事。
张小彤或许真的会铤而走险。
也许她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假的。
但是万一呢？万一就是真的呢？
人为了所爱之人，是真的有可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顾安意收回思绪，用力地闭了闭眼，极重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又是个可怜人。”
季止修平淡开口：“可怜人很多，但伤害无辜之人，就是她的不对。”
顾安意静了一瞬，才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个恶灵告诉你，它能复活你的家人呢？你是会选择帮它助纣为虐，还是坚守本心？”
听到这个问题，季止修并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难回答吗？
难，很难。
至少对于季止修来说，这个条件很诱人。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恶灵的骗术。
季止修闭了闭眼，开口回道：“我会做好身为万灵师该做的。而且，就算它真的能复活，我的家人也不会同意我为他们做出那种事情。”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那他家人们或许宁愿自己永远不会醒来。
人或许自私，却不能毫无道德和底线。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的回答，无声地笑了笑。
在选择成为万灵师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以身作为守护，以命作为赌注，以心作为坚守，只为护好夜晚的平安。
顾安意突然开口：“其实如果是我，我或许会选择帮助恶灵。”
“为什么？”季止修看向她。
“因为，以身入局，才能更好更快地消灭它。”顾安意微笑，“恶灵毁了我的家，我就算相信任何人，也不会相信它。”
季止修并不意外顾安意会这么说。
如果说他们三人之中谁最恨恶灵，那肯定是顾安意。
亲手建造的希望被恶灵全部打碎。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所以，顾安意才会义无反顾地成为万灵师。
才会疯一样地训练自己，将自己变成独当一面的强者。
季止修没有见过，但只要去询问那些前辈们，都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疯一样努力的顾安意。
与他和郁珞灵不同。
顾安意没有迷茫，也没有浑浑噩噩。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
而这些，塑造出现在的顾安意。
只是……她从来都是将独自承受。
季止修觉得，终有一天，顾安意会彻底崩溃。
因为积压，是会压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