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
望着挡在床前,老鹰护雏似的玉竹,赵予安心中暖暖的。
“小姐!柴世子他……”
玉竹有些气恼。气柴瑾煊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跑来自家小姐的闺房。亦恼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竟让他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没事。”
赵予安朝玉竹摇摇头,示意她去外间看顾炉子上的东西。
玉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一看到自家小姐苍白疲惫的脸色,又不忍心再同柴瑾煊较真儿了。她愤愤地甩帘子离开,临走时还眼含警告地瞪了柴瑾煊一眼。
“你这丫鬟,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见玉竹离开,柴瑾煊方才淡笑着开口抱怨了一句。
“我的丫鬟,脾气大点也无妨。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替她们顶着。世子您操的什么闲心?”
赵予安微微蹙眉,朝柴瑾煊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
“你这身子骨,能顶什么?顶着一身病气?”
柴瑾煊跨步上前,一屁股坐在了赵予安的床边,大剌剌的模样,丝毫不见外。
赵予安被他拿话一噎,心下有些恼,撇过头去,不想理会他。
柴瑾煊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替她掖了掖被子,眼里藏着心疼和笑意。心疼她病了,也笑她终于肯同自己闲话打趣儿了。
“将军山一行,你就莫要时刻惦记着了,太子那边……我会派人过去知会……只是……”
看着赵予安眉头紧锁,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柴瑾煊主动开口提起了这件事。他以为,赵予安是在为没能去将军山而烦恼。
“只是什么?”
赵予安看似是在神游,但其实柴瑾煊说的话,她每个字都听进去了。
“只是……太子为何会突然选在这个时候来湖州?你就不好奇吗?”
柴瑾煊眸光深深,眉尾微挑,似乎是对太子忽然来湖州一事,有些……自己独特的见解。
“他来祭拜外祖,还需要挑日子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于太子的行踪,赵予安丝毫不好奇。反正无论如何,也与她无关。
“每年适合祭祀的日子那么多,他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还那么凑巧的……与你们一路?你就不觉得蹊跷吗?”
柴瑾煊挪了挪屁股,朝赵予安又靠近了些。或许是因为她刚刚喝过药,身上还带着药味,可即便如此,柴瑾煊依旧能从那苦涩的药味中,嗅到独属于赵予安的少女体香。
“所以呢?世子您到底想说什么?”
赵予安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不耐烦。她可不喜欢磨磨唧唧的去揣测旁人的心意。
“所以……我觉得,他是为了你而来。”
柴瑾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双眸,此刻正定定地盯着赵予安。湿漉漉的眸子,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心神荡漾……
赵予安不自然地轻咳两声,然后有些羞怯地撇过头去。
“我多大的脸面?能叫太子殿下特意为了我而来湖州?你真是看得起我!”
赵予安是万万不可能相信,太子会放着好好儿的京城不待,特意为了自己,大老远跑来湖州一趟的。
凭她一介商贾之女?她何德何能?
“你的脸面,可大着呢!”
柴瑾煊讳莫如深道。
赵予安无语凝噎,实在懒得再同柴瑾煊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争论不休。于是,她干脆侧身躺下,闭眼休息,逐客之意尽显。
见赵予安不再理会自己,柴瑾煊脸上的笑意浅了。
“我给你带了些补品,你记得让玉竹炖给你吃。这几日,你就先在家好好儿养着,没事就别出门闲逛了,这湖州府,也未必比京城安全。还有,你若遇到什么急事,万不可自作主张离家,要先去同小婶婶说一声,她知道去哪里寻我……”
柴瑾煊也不管赵予安有没有在听,只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大堆事情。
只是这些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
“你要去哪里?”
等柴瑾煊叨叨叨地说完了,赵予安方才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来。
“啊?”
柴瑾煊不明所以,怔愣了片刻。
“你交代这么多,是不是要……暂时离开了?”
赵予安猛地翻过身,直直地盯着柴瑾煊的眼睛,忽然问道。
“怎么?你舍不得我走吗?”
柴瑾煊总算反应过来。他倏地倾身,凑近赵予安,两人之间近的都能感触到对方的呼吸。
是……舍不得吗?
柴瑾煊的话,让赵予安也瞬间愣住了。她只是下意识地一问,却没有往深处去想,自己为何有此一问。
就在柴瑾煊以为,赵予安会呛他时,她突然轻轻的“嗯”了一声。
嗯?嗯?嗯?
嗯是什么意思?嗯是舍不得的意思吗?
柴瑾煊的脑子,有一瞬间地凝滞。随之而来的,是充斥在心口的巨大惊喜!素来不爱喜形于色的他,此刻脸上的欢喜之色,没有丝毫遮掩。
“小满……我……你……”
磕磕巴巴的柴瑾煊,手足无措。
赵予安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清楚柴瑾煊对自己的心意,只是……
“我心里一直有疑惑,那日……你为何不敢当着我和我爹娘的面,同你爹娘说清楚?为何定国公……”
赵予安心里一直很介意,那日双方父母见面时,柴瑾煊没有公然出声维护自己。
“其实……我父亲既然肯去你家提亲,就已然决定放下门第之见了……只是他心里别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之所以没有顶撞他来维护你,一来,他是我父亲、是长辈,我不好在你爹娘面前驳他脸面。二来,我怕你觉得我不敬长辈,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同我父亲争执。至于我母亲,她确实是……你或许不知道,我们柴家经历过什么,我母亲只是害怕了,害怕再惹上什么事端,给柴家招来灭顶之灾。事后,她也自知理亏,这才允了我随行来了湖州。我也知道当时我没有立刻出声,叫你不高兴了,所以……我来湖州,就是想与你解释,若你还不肯信我,不肯原谅我,我可以用余生来求得你的谅解。”
柴瑾煊言辞恳切,目光诚挚,半分不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