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
李承乾在小楼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灾民,听到房遗爱的声音颇为意外。
陆远抬手看了眼时间,“这小子挺不错,说十分钟就十分钟,一点都没耽误。”
李承乾诧异,“遗爱是你叫来的?”
从西山别宛到这里,可没听过陆远指使过哪个下人去请房遗爱。
阳城挎包中掏出对讲机,晃了晃,“我叫的啊。”
李承乾望一眼陆远的手表,又看看对讲机,“你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陆远浅浅一笑,不再多说。
房遗爱性格活泼,有事没事就往西山跑,一来二去便混熟了,而且在煤矿和砖厂都出力颇多,陆远便给他配了个对讲机,方便联络。
这边,房遗爱一路策马疾驰来到坊正面前,马匹尚未停稳便侧翻下马,动作那叫一个潇洒。
只见他拿起摊位上的叉烧包,双手轻轻一掰,饱满的馅料露了出来。
“哟,果真是叉烧包。”
说着,也不顾及旁人目光,直接往口里塞,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同行的几个少年郎,瞧得他这副模样,不禁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年率先开口问道:“房兄,你怎么吃上这个?”
在他们看来,以房遗爱的身份,平日里珍馐美馔享用不尽,怎么会看得上街上叫卖的吃食?
房遗爱口里塞着大半截包子,含糊不清地回道:“你们快来,这叉烧包可好吃了,这两天珍膳突然停止供应,害得我馋得不行。”
提到这,他眼中还有些怨念,仿佛没了这美味的包子,日子都失了滋味。
表情略带浮夸,同伴们皆是一脸狐疑。
有人撇撇嘴道:“有这么夸张么?”
“一点都不,你们不知道,吃了这个之后,再吃胡麻饼一点味都没有。”房遗爱好不容易咽下口中食物,急着辩解,那认真劲就像在分享什么绝世美味的秘诀。
同伴眉头轻蹙,带着几分怀疑,试着拿起一个包子。
坊正很想提醒,十文钱一个,得考虑好再下口。
可目光在这几位年轻哥儿身上一扫,瞧他们身上的衣料上乘,腰间所佩的玉佩温润通透,显然都是家境殷实的主,不像是会差几文钱。
他念头一转,哈腰地说道:“小郎君尽管试,这包子全部是用长乐公主的秘方精制而成的,味道那叫一个绝,好吃得很呐!”
“长乐公主?”一位锦袍的年轻公子哥儿微微挑眉,眼中满是诧异。
街上叫卖的吃食跟公主有关,让人不解。
身旁另一位同伴若有所思地轻抚着下巴,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长乐公主最近频繁出入世家……”
“因为这个啊!”房遗爱举起手中半个包子,“殿下主持的珍膳坊,那吃食,啧啧啧,只要尝上一口,保准忘不了。说句实在话,要不是价钱太贵,我恨不得天天吃,顿顿订菜。”
同伴愈发疑惑,眉头快拧成了疙瘩。
长安城很大,形形色色的人划分出了不同的圈子,各有各的生活轨迹与社交范围。
李丽质暂时目标是家财丰厚的五姓七望的人。这些家族中子弟生活讲究,对衣食住行皆有极高的要求,自然是珍膳坊绝佳的客源。
反观房遗爱的同伴,大多是朝中权贵子弟。
虽衣食无忧,还没有一顿饭菜花上几十贯的奢靡程度,所以,他们还没有机会接触到珍膳坊的美食。
有个锦袍哥儿问道,“珍膳坊不是倒闭了么?”
房遗爱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你先试一口,就知道这话有多可笑。”
说罢,拿起个包子往前一递,眼神中满是笃定。
锦袍哥儿伸手接过。
那包子刚出锅不久,面皮泛着温润的光泽,褶子细密均匀,仿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腾腾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直往人鼻腔里钻。
锦袍哥儿小小试一口。
牙齿刚咬破面皮,一股鲜香至极的汁水便在口中四溢开来,独特的滋味瞬间点亮了味蕾,眼睛也随之瞪大,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这……”
他的表情比房遗爱还夸张,怔怔地盯着包子,一个这字说了半天。
房遗爱得意笑笑,“怎么样,我没介绍错吧?”
锦袍哥儿总算回过神来,顾不得谦谦君子形象,腮帮子一鼓,又大口咬了下去,吃得汁水飞溅,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赞叹:“妙啊,实在是妙!”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放下架子,围了上来。
良嫂忍不住提醒,“各位小郎,这包子十文一个,是不是该先付钱了?”
房遗爱:“多少?”
良嫂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一个个贵哥儿衣着名贵,不会十文钱给不起吧?
坊正淡定得多,陪笑道:“回郎君,是十文一个。”
房遗爱一听,哈哈笑道:“我当多少呢,才十文,小意思!”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这些够买多少,你且看着拿。”
坊正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接过铜钱,称谢不已,然后手脚麻利地数出包子递给众人。
贵公子们人手一个包子,吃得不亦乐乎,边吃边交流着滋味。
街边的灾民们瞧着这些贵公子哥儿吃得如此香甜,虽肚中饥饿,却也只能暗自咽咽口水,眼神中满是艳羡。
李承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微微皱眉,“小郎君,你弄这一出,是何用意?”
陆远双手抱胸,神色悠然:“殿下莫急,且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