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咬着牙,只恨不得立刻就出兵将老三杀死。
只不过,如今他的势力在宫中已经被清除了许多,也没了皇后这个最大的靠山,不足为惧。
用胡文忠的话来说,还需要留着他来证明陛下的仁义。
承平帝怒道:“那便去张贴告示!在上京城处处都张贴告示驳斥齐王的话!”
“是!”
孙禹溪领命而去。
左其星自然不能把她的印刷机器留下来,好歹也是专门制作的一整套活字印刷的设备,在这个时代,那是垄断媒体的利器,往后还是要用的。
就在徐盛带着京卫满城搜捕宋向德的时候,窝藏了宋向德的左其星堂而皇之的出了门,去到镇南侯府。
只不过分家几个月,林老夫人眼瞅着精神头都弱了。
“外祖母!”
进了院子,还没到门口,左其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老夫人站在门口迎她,露出个近来难得的笑容来。
左其星快走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渡了点木系异能过去。
老夫人只觉得外孙女的手掌热乎乎的,握上去便是一股暖意,熨帖的很。
“近来你们家里也不太平啊,还是得保重身体才是。”老夫人叮嘱道。
“您老就放心吧,我呀,可好着呢。”
左其星说着话,二人就相携进了屋。
厅堂当中,镇南侯正坐在太师椅上,见到左其星进来,冲她点了点头:“星丫头来了?快过来坐。”
“哟,”左其星溜达过去,看着桌上的茶具,笑着问道:“外祖父这是品茶呢?好雅兴。”
镇南侯给她烫了茶盏,倒上一杯。
“你这丫头惯会挑时候,正赶上我今天拿出珍藏的贡品普洱,你就来了。”
左其星将茶盏端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又轻啜了一口道:“好茶。”
“哈哈,”镇南侯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打趣道:“你个小小人儿,哪里会品什么茶?”
左其星接话道:“会品茶的人,也是从不会品茶开始的。而且,我品的这是茶吗?这是外祖父的心意!”
一句话,把镇南侯逗得哈哈大笑,直说她油嘴滑舌。
三人坐在一起闲聊了几句,话题就转到如今的局势上。
镇南侯叹了口气道:“端王那时没叫我入宫,倒还成了一桩幸事了。”
“可不是,”林老夫人道:“我在府里都听说了,如今这外面呀,可乱着呢。官兵到处抓人,老百姓好些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就那些不怕死的文人,整日还敢到宫门口静坐,就不怕新君手起刀落,把他们全砍了。”
“砍了就能名留青史了。”左其星挽着她的手笑道。
“名留青史有什么用,”老夫人叹道:“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呢,人死万事休,死了哪里知道有没有名留青史,指不定还遗臭万年了。”
“外祖母说的都对!”
左其星连忙附和道:“不过,如今上京城这样子,怕是要乱起来了。”
“你是说……”镇南侯一听她这么说,一下子便联想到很多。
左其星道:“这皇位,也不是坐上去,就能是稳的,特别是这种乱了皇族血脉,又是弑君篡位的。如今京里的兵力都掌握在胡家手里,还能勉强稳住,等外面的势力开始动手,这京里是个什么状况还未可知。”
镇南侯默了默,道:“那我们便关上府门,外面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
“外祖父,”左其星看向镇南侯,正色道:“想要独善其身,怕是很难。”
“怎么说?”
“进京的若是贼寇呢?或是蛮族呢?那他们进京的第一件事,怕是就要拿咱们这些勋贵之家开刀了。”
镇南侯眉头紧锁,半晌没有说话。
左其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种情况还真是有可能发生的。
但要为了这个小概率事件而放弃京里的一切吗?似乎又有些草木皆兵了。
左其星等了一会儿,才道:“外祖父,我有一处庄子,地处燕山以北,后背有莫家军守护,十分安全。”
林老夫人听她这么说,便道:“我们倒是可以去北面住上一阵子,等京里平静了,再回来。”
镇南侯却是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同寻常。
“你要离京?”
左其星点了点头道:“外祖父,实不相瞒,景安与新帝有些旧怨,无法化解的那种,我们以后会住到燕北。我父亲已经在流放的途中,京里的亲人便只有你们二老,怕就怕,新帝会对二老不利。”
她并没有说出更多的打算,只说霍景安与新帝有仇,京里本就不太平,再加上这个,还真就不安全了。
林老夫人想了想,问道:“新帝与景安有仇,还能找到我们头上不成?”
左其星看了看外祖母,又把目光移向镇南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镇南侯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道:“那便举家迁到燕北去!这京里我待了一辈子,临死前,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光景了!”
“如此甚好!”左其星对老爷子的果断表达出极大的赞赏来,当即便说:“燕王家的当铺与景安有些交情,家中零零碎碎的东西,可以都找那当铺来收了。”
“行!”镇南侯拍板道:“除了江中的祖产,别的都可以让他来收了!”
“那二位舅舅那边……”
镇南侯道:“我来说。”
左其星便笑着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此番是外孙女不孝了。”
“不必如此,”镇南侯道:“原本年前你祖母中毒之后,我便想着不如带你祖母云游四海去。只不过,我们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不中用,走也走不远。你这会儿,也正好算是对上了。”
“那外祖父这几日便着手准备吧,过些时日便与我们同行。”
左其星走后,林老夫人奇道:“这孩子,有些担心太过了吧。便是新君与景安有仇,我们也隔着太远了。”
镇南侯道:“她定有别的没有说全,怕是不止这一件事。”
“还能有什么事?”林老太太想不到。
镇南侯叹了口气:“怕是惹出什么大乱子来了,是要连累到我们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