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禹的问话,其实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就是为了试探胡松的反应。
虽然一切都看似很正常,但一个正常人的视角里,胡松的这种表现就是不正常。
按道理说,刘高义怎么死的,总是会好奇的吧。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梁鹿轻声问道。
李禹的目光再次落在病床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刘珍珍能不能醒过来,如果能醒,在最后的生命里,让她明明白白的走吧。”
闻言,梁鹿额头一蹙,有些不理解李禹为何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发善心吗?
这种怜悯在办案过程中,是不应该有的,因为那会影响你对案子的判定。
“放心,我心里有数。”
知道梁鹿的疑惑,李禹没有明说,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在胡松的身上,他已经放好了隐形追踪器和隐形窃听器。
时效虽然只有24小时,但在这24小时内,胡松的位置和谈话,李禹都将一清二楚。
这可比找人跟踪强太多了!
梁鹿还想说什么,但李禹已经走回了病床。
床上的刘珍珍已经有了反应,紧闭的眼眶有了些许的动静。
随着眼皮颤动的频率增加,在李禹的见证下,刘珍珍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能明显看见放着呼吸机的她呼吸加速。
李禹按下床头的呼唤铃,护士进来后,李禹让其通知胡松过来。
“唔……”
刘珍珍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嘴中已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口语。
“不用说话,刘珍珍同志,我是警察。”
“你的孙子应该已经遇害了,但你放心,我会替刘高义找出真正的凶手……”李禹放缓声音,坐在病床边说着当前的情况。
等到胡松过来时,李禹已经说完了话,正俯耳趴在刘珍珍的嘴边,可以看出,刘珍珍正低声告知着什么。
又是过去一分钟,李禹才从床边站直,神情上带着一抹如释重负和释然。
“老人家,我知道了,后续走好。”
随着李禹话说完,刘珍珍已经承受不住煎熬,闭上了浑浊和遗憾的眼睛。
心电图机器频率化作一条平行线。
“病人心脏跳弱,赶紧上震颤仪。”胡松脸色严峻吩咐着护士,却是被李禹阻拦了。
“胡医生,不用了,让老人家早点走吧。”
与其在病床上煎熬的走向死亡,还不如让她走的痛快点,少承受些痛苦。
胡松怅然的摇了摇头,便是沉默了。
“刘珍珍说了什么?”
梁鹿突然在一旁开口询问。
李禹望了眼梁鹿,眼神中闪过赞赏:“她说,刘高义在半个月前交待过一句,行李箱里有证据……具体东西是什么,只能等找到再说。”
随后他又看向胡松:
“胡医生,刘珍珍住院的时候,带有行李箱过来吗?”
胡松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露出回忆之色:“应该是没有的,住院这么久,病床都换了几次,我没见到有其它东西。”
“是吗……那看来还得找找她说的行李箱,要去她们家里查一下。”李禹做出惋惜道
病床上彻底归为沉寂,医院内来了几位护士。
“病人死亡时间5月22号12点07分。”胡松宣告出讣时,为其盖上了白布。
李禹和梁鹿告辞一声,走出了医院。
在梁鹿诧异的目光中,李禹带她找了家小茶馆,点了两杯清茶,悠闲的靠在椅子上。
梁鹿差点疯掉了:“我们不去找行李箱?不去找证据,就在这里喝茶?!”
李禹笑呵呵拍着胸脯道:“梁同志,别急啊,我心里有数!”
“那你倒是向我通点气啊,你到底有什么安排,总得让我知道,不至于让我在这里干着急!”梁鹿气急败坏。
李禹把茶杯往梁鹿身前移了移:“多喝点茶,别着急上火,刚才的证据是我瞎编的。”
梁鹿一副见鬼的神情,不敢置信:“这你也敢乱编?”
李禹纳闷道:“刚才你让我当着胡松的面说证据,不就是和我打配合,后续让胡松露出马脚……我以为你清楚呢。”
“唉哟!我真是服了你!”梁鹿不忍直视:“我是想让你给胡松造成心理压力!但你不能这么大胆啊!”
“反正结果都差不多,引子已经出去了。”
梁鹿道:“那刘珍珍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说一句,她想脱离苦海。”
梁鹿忽的噎住了,随后脸色复杂:“她这么说,你也敢编证据吓唬胡松?”
李禹摇头:“倒也不是乱编,上次不是在刘高义家里发现有行李箱的痕迹吗,两个月前刘珍珍住院,我推测当时他可能把行李箱带回来了,那时候天气有所回暖,正是二春月,衣服乱穿的季节。”
“你是想让胡松去处理这个箱子,坐实他的嫌疑”梁鹿恍然大悟,但又有些疑问:“要是真没箱子怎么办?”
“那也不急,一切都在我掌握中。”李禹指了指脑袋。
追踪器和窃听器都还有,要是私下胡松都没露出破绽,那就只能证明,胡松是清白的。
梁鹿沉吟了下:“最多两日时间,若是没什么结果,我就得采取强硬拘捕方式,对胡松进行审问。”
李禹有些不满的撇撇嘴,胡松在警察面前表现的都这么平静,多半审问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现在胡松肯定有嫌疑,只是缺乏关键性证据,没法指控他就是第五个劫匪,参与抢劫,并且杀害了齐三牙他们。
不过李禹也没意见,拍拍手道:“没问题!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喝茶吧。”
李禹找的地方,离医院有不短的路程。
坐在这里喝茶的时间,梁鹿感觉要闲疯了,她本身就不是坐得住的人,几次想叫李禹去查案,可见到李禹沉思的神色,便是欲言又止。
比起梁鹿的焦急心情,李禹倒是分外怡然自得。
胡松的实时位置和谈话都在他脑海里出现。
他和梁鹿离开医院不久后,胡松便也离开了医院。
“行李箱……”
胡松呐喃自语,声音落在李禹耳边。
“里面有东西吗?”
听到这话,窃听的李禹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
马了个巴子的!
我就知道你私下得露出马脚!
胡松——果真是第五劫匪!
私下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自己最清楚,也只有自己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真面目!
穿着白衣的皮囊下,也许就隐藏着漆黑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