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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里,叶星晨正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旁边有位少年正在给她把着脉。身旁的顾若萧开口道,“风行,她怎么样了?”

少年风行锁着眉头站了起来,“爷,这姑娘许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只是。。。”

“只是什么?”顾若萧冷了声音。

“这姑娘应该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至于什么毒,我这一时半会,还没把出来。”风行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会应该是受了刺激激发了毒性,所幸暂无性命之忧。要不回京让师傅看看。”风行提议道。

“舅舅满江湖地乱跑,要不是找不到他,哪用得上你!”顾若萧飞了一记白眼。

“爷。”赤乌在屋外喊道。

“去煎药。”顾若萧嘱咐道。

“姥姥!”叶星晨从梦中惊醒,胸口痛得锥心。她看了看窗外,黑暗的天正缓缓透亮。她起身走出房门,倚着连廊坐了下来。西雁山的大火烧得真大,远处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黑烟飘起,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她还妄想能改变命运。叶星晨闭了闭眼自嘲地想着。

“你醒了?”身后传来了顾若萧的声音,他把一碗药放到了石凳上,“等药凉了,把它喝了。”

叶星晨沉默着。

“西雁山。。。”顾若萧顿了顿,“所有人的后事我会妥善处理。”

“人,你审了,对吗?”叶星晨看着连廊外说道。

身后沉默地默认了。

“明明我们及时赶了过去,为什么火势还会起得那么大?”她平静地问着。

“因为他们早就埋了火油。”

“什么时候?”

“半年前。”

叶星晨转过去看向他,“他们招供,接到的命令是,只要你下山了,便放火烧山。”顾若萧补充道。

叶星晨站在那里,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关节摩擦声。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恨意与不甘:“顾城杰,我要杀了你!”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四皇子做的?”顾若萧上前一步,追问道。

“半年前,我告诉过他还有半卷羊皮卷在西雁山,也告诉过他西雁山只有我一个人能上,其他人去了都会死,只是我没想到,半年他就已经给我挖好了坑。”

“昨日你说,你上辈子没有救得了他们,这辈子也没有。”良久,顾若萧再次开口。

“是,上辈子我只身上山,第二日我才下了山,下山后便遇见了昨夜放火的那人,他说是顾城杰派来接应我的人,我回到京城才知道,西雁山没了,我跑去质问顾城杰时,他说是官府剿匪,不慎失火烧山。”

“可是京城暗里传闻是,你去了趟西雁山,遇到劫匪,你气不过,设计纵火。”顾若萧皱了皱眉。

“啧,那是顾城杰说要为我造势,让别人不可欺我,现在想想简直可笑,可是当时的我怎么就会相信了呢。”叶星晨自嘲地笑了笑。

“不对!”下一秒,她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瞬间睁大,猛然转头,“你怎么知道上辈子京城传闻?”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顾若萧,艰难地问出,“难道你也?”

然而代替顾若萧的回答,便是沉默,有时候沉默便是默认。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惊讶。这种道不出的确认,让她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原来如此,好像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良久的沉默后,顾若萧开口道,“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叶星晨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朝向了廊外,“我说是大夫人下得,你信吗?”

“所以为了报仇,你也对叶若欢下手了?”顾若萧不确定地问着。

哼,叶星晨冷笑了一声,“原来啊,你也跟顾城杰一样的认为。”

“我想听你说!”顾若萧斩钉截铁道。

叶星晨握紧了自己的手臂,开始了漫长的回忆,“当年我回到叶家,大夫人便开始对我下毒。别人家想要害人,下一种毒就好了,而她向来谨慎,也要双重保险,于是她便在我的吃食里下毒。

而叶若欢之所以会出事,也只能说是大夫人的报应报在了女儿身上。那日大夫人身边专门负责下药的嬷嬷在厨房准备好一切时,却因为内急去了茅厕。那个时候叶家后厨总有管事带着自家孩子进府游玩,便有那么一两个孩童常去后院偷食。没想到好巧不巧,他偷吃了半份叶若欢的炖品,被孩童他娘及时发现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引祸上身,她盯上了我的炖品,反正我炖品缺斤少两总是常事的。于是她倒了一半到叶若欢的碗里。

其实,大夫人下得是慢性毒,叶若欢本不会死的。只可惜,药材里有一个成分,叶若欢过敏。她食用后,因着过敏,却没及时对症下药,便窒息而亡。事实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你是怎么发现的?”顾若萧询问道。

“不是我发现的,是南荛。叶若欢丧事的时候,她偷听到给叶若欢瞧病的大夫说到食物中毒,她便留了个心眼。而且她跟后院的孩童关系极好,孩童告诉她那天偷吃的炖品可好吃了。南荛聪明,联想后,便去试毒求证了。”

“你刚刚说,双重保险?两种毒?是什么毒?”

“一种是避子汤。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是因为与皇室有婚约才回到叶家的吧。避子汤既能让我给叶家攀上关系,又能让我在夫家无足轻重、举步维艰。真是好计谋。”叶星晨平静的叙述着上辈子的事实,可是没人注意到她紧握的双拳因为过度的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鲜红的血液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渗出。

“那另外一种呢?”

良久之后,叶星晨回答道,“我不知道。”

“所以你恨叶家?”

她静默不语。

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金黄色的朝霞缓缓印染天际。

叶星晨起身,站在了顾若萧面前,笑道。

“我终于想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想要杀我了?也知道为什么你要警告我远离八皇子,又为什么时刻监视着我。我给你最亲近的八皇子下毒,跟顾城杰合谋篡位,搅乱朝局。上辈子,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要报仇吗?”

她盯着他看着,“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现在不杀了我,往后我会拼命地活着,我有我的事要做,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杀了我。”

静默了片刻,顾若萧开口道,“进去休息吧。”

叶星晨转过身背对着顾若萧,哽咽低语,“可是,把那些还未发生的恶事加俱在我身上,对我公平吗?”

回屋,关上了房门,顺势滑落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默着哭着,原来他也是从上辈子来的,所以他根本不会喜欢我,谁会喜欢一个害死自己亲人的人呢。西雁山,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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