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会掏出随身带的竹筒,从车上的水桶里打些水,再掏出些纸包的粉末倒入其中饮下。
起初我以为鹞身上有什么病需要吃药,后来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
她每次喝完都会在一种哭笑不得的样子中睡过去,枭会搂着她,来让她不必独自面对车马的颠簸。
虽然枭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能看出每次都会牢牢的把鹞揽在身旁。
大概一两个时辰之后,鹞才会慢慢醒过来,再一个人愣神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慢慢的进入一种亢奋的喜悦中,悄悄的跟着枭说事情。
她声音很小,我没法听清其中的内容,但是鹞的神色中倒是透露出无比的喜悦。
鹞大概是喜欢枭的,只是枭总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
“良,已经过解州城了,后天应该就能到长乐镇了。”
很快,就要到可以为禾儿主持公道的地方了。
可是禾儿显得慌张了很多,经常一个人发呆,哪怕是良叫她,回应的也会非常迟钝。
“帮帮我,帮帮我...”禾儿对我念叨着。
就这样不重样的念叨了一个下午,把我熬到实在受不了了,便答应了她。
毕竟这件事是我为禾儿做的决定,帮她把这件事解决之后,应该就没事了吧。
......
就这样,我提前了将近两天就取代了禾儿。
“前面有个客栈,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枭开口道。
“也好。”良说。
没多久之后,马车就在客栈旁停了下来。
鹞第一时间就下了车,当良要拉着我跟上去时,枭却拦住了良。
“良,咱们不着急。”
“你就让她一个人去?有人找事怎么办?”良问。
“没事的,就由她去吧。”枭说罢叹了一口气。
看起来枭也不喜欢鹞这样,可为什么...不阻止她?
大概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我、良和枭才进到客栈旁坐下。
鹞坐在一个面向门口的座位旁,旁边还放着一壶酒。
良和枭与小二点完了菜就聊起了打斗的事,我当然听不懂,只是偷偷观察着鹞。
她也是够特别的,完全不怕自己这个女儿身受欺负。
正当我替她担忧时,却发现她似乎向酒里加起了什么粉末。
按我过去观察的来看,应该就是她在车上偷偷喝的那种。
那个药粉喝了不是会昏睡过去么?她还要兑着酒喝这个?
枭为什么不制止她?鹞那么看重他,也不抵触和他有什么肢体接触。
我看着鹞身边的那杯酒,直到上完菜,她都没喝一口。
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点的菜。
她到底什么时候喝?难道说打算吃完饭再喝?正好睡觉?
终于在我要开始吃饭的时候,一个从门外回来的人走了过去。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的,直接坐在了鹞的旁边,和鹞聊起了什么。
鹞原来是在等人么?
良也发现了有人靠近了鹞,也看了过去。
“咱们要快点吃了。”枭突然开口。
快点吃?难道?
听着枭这时机有些巧合的建议,我看着鹞身旁的那男子,只觉得他大概是要倒霉了。
可那男子也没喝了那酒,只是站起来进了客栈里面,鹞也立刻弯下了腰,似乎在收拾着地面的什么。
鹞不是要对他动手么?
在我怀疑时,那男子又从里面出来了,和鹞又说了几句之后,鹞便找小二结了账,出了门。
倒是那男子坐在了鹞旁边的位置,继续喝着那酒,甚至把酒杯贴在嘴唇上许久不放下来。
这又是要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那男子才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想着枭提的建议,我连忙吃起来桌子上的菜。
说不定一会儿就要走了。
正如我所料的那般,枭站起来结了账,又买了干粮,便招呼着我们离开。
等我们再坐上了车时,鹞已经在上面了。
“你刚刚去哪了?”良估计没弄懂刚刚发生了什么。
“解手去了。”鹞笑着答。
我是知道的,解手大概只是一个借口,之前的我也经常用,未必是真的。
枭大概也是知道的,拉起了鹞的手摩挲着,但没说什么。
这时的他看起来也不是不关心鹞的样子。
鹞不说的话,我肯定也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吃饱饭带来的困意让我不得不倚着良休息了起来。
可没走多久,在天黑下来之前,车又停在了一个客栈旁。
这下鹞倒是和我们一起下的车,在客栈住下了。
......
等到第二天上午吃饭时,我大概知道了昨天鹞干了些什么。
是听两个人在客栈中的谈论,大体判断出的。
“你听没听说,昨天有个人在粪坑里淹死了?”
-“什么?这死的也太脏了吧。”
“唉,谁知道那么大个人,怎么能死在粪坑里......
莫非掉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要不你试试?”
“他妈的怎么不去试试?”
......
良专心的的吃着饭,应该是没听见。
鹞和枭却是两种微妙的反应。
她端起了放在桌上许久的碗喝了一大口粥,他只是看了喝粥的她一眼。
不会吧,鹞怎么这么轻易的......
就把人杀了?
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我觉得那人的死就是因为鹞。
人不可貌相,美女心中未必没有蛇蝎。
看着眼前的女子,吓得我往良的旁边靠了一靠。
“你冷么?贴这么近?”良倒是若无其事的问着。
能不冷么?我看着吃的正开心的鹞,身后似乎要凝上一层霜。
鹞倒是察觉到了什么,从遮住面孔的碗旁探出一半的脸,笑着看了我一眼。
吓得我连忙低下了头,吃起了饭。
......
回到了车上之后,离长乐镇便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不知道是不是鹞察觉到了我已经怀疑她杀人了,一直盯着我看。
像是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一般。
我装作不经意的揉了揉眼睛,也没感觉擦下了什么东西。
便只能抓着良的衣服,来给自己的心中添一些踏实的感觉。
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杀人不眨眼呢?
......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鹞和枭都换上了一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装束,衣服里塞满了像是芦苇絮和麻絮的样子,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