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江淮坐在车里,双手紧紧握着热成像望远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工厂大门,仿佛要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看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傍晚到深夜,周围的喧嚣渐渐沉寂,
只剩下蚊虫的嗡鸣和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夹杂着草丛中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温瑞安推了推江淮的肩膀,递过一瓶水:“喂,江淮,喝口水吧。
一晚上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
江淮机械地接过水瓶,拧开瓶盖,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的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工厂的方向。
温瑞安见状,叹了口气,又推了推他:“别看了,这能看见什么?
你睡会儿吧,我来盯着。”
江淮摇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你先眯会儿吧。”
温瑞安无奈,只得挪到车后座,斜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试图休息。
可没过几分钟,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盯着江淮的背影,
语气里带着试探:“我说江淮,你和许昭阳怎么了?
怎么你们之间怪怪的?出什么事了?”
江淮的身体微微一僵,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握着望远镜的手更紧了些。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只吐出一个含糊的“嗯”字。
温瑞安是个急性子,见江淮这副模样,心里更急了。
他索性坐直身子,语气里带着几分逼迫:“老师的案子不是都翻案了吗?
最后全靠许昭阳替你挡了一枪,你们怎么会闹成这样?”
江淮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望远镜的边缘。
他的目光依旧盯着工厂的方向,但眼神却有些涣散,
仿佛透过那扇铁门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
“我……”江淮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温瑞安忍不住了,直接爬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我说江淮,
你要是不说,等许昭阳回来,我就直接去问他!”
江淮的肩膀微微颤抖,终于放下了望远镜。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那是许昭阳临走前悄悄塞给他的。
金属外壳上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
“唉……”江淮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愧疚,“我愧对昭阳。”
温瑞安愣住了,眉头紧紧皱起:“愧对?你做了什么?”
江淮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打火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年前,老师的案子……其实有些事情我没说出来。”
温瑞安的瞳孔猛地收缩,声音陡然提高:“你说什么?!”
江淮苦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痛苦:“那时候,我查到了一些线索,知道老师的死和某个高层有关。
那个高层找过我,想拿昭阳的过去和我交换,可是我一心想要,给老师翻案,
于是,我选择了拒绝。”
温瑞安的脸色变得铁青,拳头紧紧攥住:“那许昭阳替你挡的那一枪……”
“他不知道。”江淮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替我挡下了那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