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血迹,侦缉局的人还没到。
迷路迷得太远了吧。
覆尘拿出手机,在所有联系人里,找到了最下面的那个。
久未联系,还好头像是亮着的,拍的是一片枫叶。昵称很普通,只有一个“安”字。
“你走以后……”想了想,覆尘删掉了,重新编辑道:“在哪,怎么还不回长安,长安快变成筛子了,我能救人,别的爱莫能助了。”
消息发出后,对面的人没有回复,顶端却突然弹出一条奇怪的消息。
“回来吧。”
没有头像,没有昵称,鲜红的三个字,在黑色的对话框里十分显眼。
这不是这个软件的消息样式,覆尘的目光停留了好久,红字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她还不回,马上弹出一连串的未知乱码。
覆尘手指动了动,叹了一口气,点击那条消息,跳转到了另一个聊天页面。
没有头像,只有对话框跳出来:“是覆尘对吗?”
覆尘没有回复她,不一会儿,这人发来了语音。
“回来吧,我很想你。”
这人的声音很奇怪,瓮声瓮气的,后一个字粘着前一个字,语气表现得很熟络:“我们都很想你,命运也时常说起你。没了你,感觉少了好多乐趣。”
“……”覆尘沉默了一段时间。
直到那人说:“你忘记我了吗?”
“没有。”覆尘终究还是回复了她:“我以为你早就死了。”
那人笑了两声,“还没有。”她轻声说起话来像在呓语:“我昨天做梦还梦到你了,快回来吧,大家很想你。深渊很想你。”
覆尘回她:“你怎么还不死。”
“哦。”
“你还没见过画家吧。”那人的语梢扬了起来,愉悦地讲:“神龛,她是代替你的那个,但是没你有趣。
哦,对不起,忘记你现在叫净尘。啊不,你现在叫覆尘对吧,神龛。”
阴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攀上了覆尘的表情。
她攥紧了手机,忍住了丢出去的冲动,朝上方睨了一眼……原来是一朵云飘了过来,遮挡了一半的太阳,害她这里阳光晒得不均匀,怪不得刚才莫名地冷了一瞬。
“还是早点死掉比较适合你。”覆尘仗着自己打字快,平均一秒一句话发给她。
把那人说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她才发来一条新语音:“你在欺负我文化水平没你高吗?”
“你的文化水平是需要语音输入文字的水平,用得着我欺负吗。”
对于这种没点人品的家伙,覆尘毫不客气,“你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去看字典,把字认全,你连你的代号,啊不,相位就已经是你的名字了。
你连那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命运想嘲讽你,都败给了你的文盲。”
对面的文盲不说话了。
覆尘把这页面胡乱地关掉。
天空上到处漂浮的白云从太阳眼前路过,覆尘感到头顶有些凉意,抬头看见灿烂的光线在云层里散射。
有云,覆尘放松了下来。
她都快被画家搞出蓝天后遗症之类的应激障碍了,看见纯粹的蓝天就会下意识怀疑自己的记忆。
枫叶头像的人给她回了消息:“很快。”
很快是多长时间?覆尘没问,因为枫叶头像紧接着的消息问她。
“再拜托你一件事,问问黎至她们最近想要什么。”转念一想,枫叶头像发了一句算了出来:“你问起来她们也不一定会说,算了,我拜托别人。”
覆尘:“……”
不知道是被哪个绝望的文盲传染,覆尘也开始发语音:“你先回来再说礼物的事。”
枫叶头像根本就不理她了。
覆尘惆怅,好在看见了侦缉局的车。
侦缉局紧赶慢赶,慢慢地赶了过来,一瞧事发现场,就一个常大师在,登时很绝望。
“抱歉,来晚了。……我们的导航系统好像出了点问题。”
这位常大师,是长安派下来的小组成员,听说在民俗方面很厉害,邵里本地人比较尊敬这些。
“没事没事。”
那情况卫星和一个熟知地形的村民也没用,覆尘和领头的人握手,然后说道:“伤员情况紧急,目前已经送往医院,我给你们讲述一下大致的事情经过,再说之后的事。”
“好的大师。”说罢,这位一眼能看出是队长,她又给其她人安排工作,“小王,你们跟组去那边看看。”
一声大师,覆尘顿时心花怒放,找到了几分最初的快乐,被诋毁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
“这位朋友,怎么称呼?”覆尘热切地说:“我观你面色红润,气色饱满,最近的运势,十有八九是节节高升啊。”
“真的?”领队惊喜道:“大师不愧是大师啊。”
…………
医院。
云奕泽的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具体的,邵里的医生只是皱着眉头,建议她们回大医院再检查一次。
然后就嘀嘀咕咕地拉上其她医生去检测仪器了。
这位病人她们记得,前两天还病入膏肓,转去了大医院,怎么今天回来了,身体还倍儿好了。
医生很难相信有这样堪称换人的医学奇迹,这应该是医院的仪器出了问题,正在快马加鞭的检修中。
黎至的伤口好处理,包扎完成后,碰见了云奕白,就这样聊到了云奕泽。
谈起良好的身体情况,云奕白的脸上有欣喜,有无奈,很复杂,五味杂陈,说着说着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画家了。
画家确实帮了她,但云奕白不认为这是赔偿,或者是完成了承诺。
莫名其妙把她牵扯进什么深渊里,还有画家临别前那个眼神,让云奕白感觉她其实无形中已经支付了代价。
“我还有事,就不陪黎少聊了。”该说的说完了,云奕白匆匆地告了别。
她走远了,黎至和池境明对视一眼,“我怎么感觉画家是故意的。”
“+1。”“破坏+1。”
破坏+1的那个是俞识,俞识又说:“她能做到让一个病人逐渐好起来,但她不,她非要让绝症患者突然好得跟个正常人一样。”
此举大可以相信为吓唬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