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野怂恿王爷去青楼,回来的时候被李参军抓了个正着。李参军怒不可遏,让人打他军棍呢!”
挨打了?
说徐渡野逛青楼,孟映棠毫无感觉,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
但是说徐渡野被打,那她就慌了。
谁不知道,李参军一向对亲卫不满,说不定是贼喊捉贼,借机报复。
再说,就算真的去青楼,魏王可以不去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地位又最高,谁能勉强他?
到头来,他没事人一样,跟着的人要倒霉。
而且跟着去的肯定不止一个人,这黑锅怎么就落到了徐渡野身上?
“祖母,我要去看看。”孟映棠焦急地道。
“姑姑,我陪你去!我们去找祖父帮忙!”周贺也站出来。
“去吧。”明氏倒是没慌张。
孟映棠喊钱顺套车。
孙雄还在落井下石:“……他能娶到孟姑姑这样的娘子,本就是高攀,结果现在,啧啧……”
孟映棠心烦意乱,忍不住怼他道:“他命好,天生带着福禄寿喜,一生享福。你可能上辈子犯口舌,这辈子碌碌无为。”
孙雄讨了个没脸,当即面红耳赤,想要骂她。
可是到底对周溪正的畏惧占了上风,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不知好歹”后就拂袖而去。
“祖母,”孟映棠求救地看向明氏,“若是先生也不好用怎么办?我找常王妃吗?如果李参军就是要打常王妃的脸,拿徐大哥作筏子怎么办?”
那些人,是不会在乎蝼蚁性命的。
为了他们的一口气,别说死一个,就是死十个八个人,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不慌,周先生一个人就够了。”明氏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你别忘了,还有王爷在。”
男人不是经常说,最好的情意是一起扛过枪,一起瓢过昌吗?
他李随就是再不满意,也不会直接和魏王对上。
“对对对,”孟映棠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
“关心则乱。”明氏道,“渡野不至于去那种地方。但是那个常万春,却真的不是个省心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日的事情,多半是常万春怂恿的,渡野背黑锅。”
常万春是徐渡野的上峰,而且平时待徐渡野也不错,和他称兄道弟的。
这个人,坏倒是不坏,就是糊涂,懦弱。
如果不是无能,也不会被李随天天压着打了。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你去了之后见机行事。”明氏不放心地叮嘱道,“倘若就是被打几下,你就别出现。打不坏,养几日就行,也别让周溪正出面。他的面子,有,薄,不能总用。”
要用在刀刃上。
孟映棠心急如焚,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等马车套好之后,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牵着周贺,急匆匆地上车离开。
明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黑暗之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听上司画饼,给上司背锅,职场两件套,谁也避免不了。”
这才哪到哪呢?
只要别影响小两口的感情,其他的都不算事。
孟映棠来到王府,门房虽然惊讶,但是大概也知道一些里面的动静,并没有拦她,还好心地提醒她,“姑姑,李参军正在气头上,谁都不敢拉,你也悠着点。”
李随积威甚重,这些人都不敢惹他。
孟映棠谢过他,问周贺道:“你自己去找先生,害怕吗?”
“不害怕,姑姑,您快去救姑丈,我去搬救兵!”周贺有种自己挑大梁的兴奋。
就这样,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去找周溪正,一个直奔魏王的外书房。
天色太暗,灯笼的光微弱,孟映棠跑得跌跌撞撞,头上的发钗都掉了也顾不上,头发尽数落下,她就随手往耳后一别,继续一路狂奔。
王府真的太大了,好像这条路没有尽头。
好容易看到魏王书房院外悬挂的灯笼点点,孟映棠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门口竟然没有护卫……
但是里面有人声。
“狠狠地打,谁敢放水,视为同犯!”
这个有些陌生的威严声音,应该就是李随。
孟映棠急得不行,也不顾其他,提着裙子就要迈过高高的门槛。
不曾想,这外书房院子的门槛实在太高,娇小的她被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跌去。
而李随放话之后,看着魏王要开口求情,转身大步往外走。
身后的随从连忙跟上。
所以下一刻,孟映棠就跌到了李随的怀中。
她仓惶抬头,发丝拂过李随下意识扶她的手,眸若秋水,含了两包泪,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挣扎着要从他怀中退出,声音带着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挂在门楼下的灯笼随风晃动,光影在她脸上摇曳。
李随眼神有一瞬间的惊讶,怔愣在原地。
“参军——”身后的随从李泉见他失态,连忙提醒他。
李随这才往后退了一步,皱眉训斥道:“哪里的丫鬟,这般不懂礼数,横冲直撞。”
原来他就是李随!
“回参军,我不是丫鬟,我是徐渡野的娘子。听闻他触怒了参军,所以来看他。”孟映棠努力稳住声音。
“徐渡野的女人?”李随低头看着她,面色露出一抹嘲讽,“那样拈花惹草的男人,打死还清净。”
显然,他看不上孟映棠不辨是非,只顾以夫为天的模样。
孟映棠顾不上和他理论,也怕把他得罪更深,影响了徐渡野日后,便忍着怒气对他屈膝行礼,随后一言不发地往里走。
可是当她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时,一整个人像被蒸熟的虾,脸红到耳根,慌不择路地退到照壁后,险些又撞到李随的随从。
——院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地上趴了十几个被剥了上衣的赤膊男人。
而且,他们的裤子还都被拉到了膝弯。
十几个白花花,不,现在是红通通的男人屁股啊!
孟映棠甚至都没辨认出来哪个是徐渡野。
她双手捂眼。
她的眼睛不能要了啊!
“娘子?”徐渡野试探着出声。
他怎么隐约听见孟映棠说话的声音呢?
是被打之后的错觉?
孟映棠:不,徐大哥,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