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村子里后,尽管不想再提这事,但还是向黄曲因说明了整件事情的具体情况。
他也是从那赫昆明的记忆里面知晓了全部。
当年毒害余素怀的段立阳被他杀了后,他以蛇回帮的帮主轻田原的模样杀了城主段行俊以及衙门里同流合污的赫昆明。
以为一切就会这样结束。
事实上段行俊以及段立阳确实是死了,可那赫昆明却没有因为腾蛇针的毒而死。
赫昆明年轻时候遇过一位道人,那道人见与他有缘赠与了他些许丹药,说道以后生命垂危之际,这丹药能救上一命。
那赫昆明也正是因为这丹药,不但没被腾蛇针的毒杀死,还活了下去。
只是那丹药毕竟不是为凡人所备,命虽保住了,下半身却因着丹药导致瘫痪。
此后他的死传出,段行俊的死却没有,他以段行俊的名义成为了新的城主,一直都没对外公布。
为的是不打草惊蛇,便于调查。
也如赫昆明所愿,在丝丝线索之中,查到了这一切的关键都是余家曾经来过的一位修士,徐元律所为。
虽然证据不多,但他却非常笃定。
尽管事件已大抵查清,但段行俊的死还是没对外公布,如此作为,并不依旧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而是想引蛇出洞。
想着哪天徐元律会知道段行俊活着的事情,回到这青阳城中,以至于有机会报仇。
他想要杀掉徐元律报仇,却找不到徐元律的踪影,向上汇报,也得不到回复。
因为御灵宗的人,并不理会他的要求。
城主的地位固然很高,但对宗门来说,也就是换一个人的事情,不会重视,哪怕其中牵扯到修士,亦是如此。
赫昆明得到待命的回复,他深知,朝廷是不会帮他报仇的,这事情只能自认倒霉。
本以为作为城主,一直如此便可,总有一天他会让这段府成为赫府,一切也都会过去。
可这近十年了,赫昆明依然没放下这一切,心中依然有恨。
因为那段立阳并非是段行俊的儿子,而是他赫昆明的儿子。
他与城主府夫人有染,这事只有他和段行俊的夫人知道,所以才说徐元律杀的是他赫昆明的儿子。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坚定要为段立阳报仇。
而且他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那丹药救了他的命,但腾蛇针的毒危害还是太大,他能活的时间也不长了。
自己儿子的死,以及不长的寿命,本是有着不得不放弃这想法的赫昆明,最终选择了将余家全部杀光。
认为此举必然会引出徐元律。
如果徐元律为了报仇再将他也杀掉,那上面的人,多少也得重视一些吧。
自以为如此的赫昆明,便在一夜之间,对余家实施了报复,如愿引出了徐元律,也如愿的被徐元律屠光了城主府所有人。
徐元律跟黄曲因讲述了事情的大概,黄曲因也是感慨不已。
“没想到那个赫昆明年轻时还有这番机缘,被几颗丹药救了一命。
在青阳城这么多年,每次城主出面的时候,都是其他人代替出面,据说没有几个人再亲眼看过城主。
却没想到,是赫昆明!
还是那段立阳的爹!”
这世间有太多无法预料的巧合,但征兆总会提前就有,就是能不能被注意到的问题。
如今无论怎样都已经迟了,死去的人不会复生,知晓了真相也无法改变。
徐元律看着自己手中渐渐浮现的阵纹,想着无数次复生的自己,却无法让其他人复生。
那这复生之法,到底是如何做到让我死而复生的?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有了想弄清这一切的想法。
如果这世间真有能让他人死而复生的方法,或许能改变很多事。
至少不该死的人,可以不死。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这村子里待了好几天,几乎都是站在茅草屋的门外。
无论别人怎么劝也不休息,也不离开。
直至余兴发与西冬青选好了日子,为余素怀安排葬礼。
埋葬的地点就在这村子里面,因为这里算是余兴发的祖籍,他生于这条村子,后去的青阳城。
发家后便在青阳城定居了下来,较少回到此地。
村长与他相识,余素怀安葬此地,也能得到保护和安宁,算是归根。
天色阴沉,唢呐声起,余家众人也是换上了丧服。
入了棺,下了土,直至仪式结束,徐元律一直跟在众人身后,包括七天的守灵,他也未曾离开。
“小姐……呜呜……”锦绣婉烧着纸钱,还止不住的哭泣,“可怜的小姐……呜呜呜……
本以为能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生的,没想到还要遇到这样的劫难。
还要因为一个负心人,迟迟不肯出嫁,没有自己的归宿。
现在等到人来了,小姐却死了……呜呜呜……
那人怎么就不和小姐一起死……小姐……呜呜呜……小姐……”
一旁的徐元律本是面无表情的守着灵,听着锦绣婉指桑骂槐的抱怨,自然知道骂的是他,也是颇感无奈。
余丹洁拍了下锦绣婉的肩膀,示意她别乱说话。
可锦绣婉似乎并不乐意。
余素怀早该出嫁的年纪一直没有找到人家,就因为心里还惦记着他人。
余兴发因为她被周遭的人指指点点,都想让她嫁给黄曲因算了。
但余素怀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黄曲因更是不敢这么做,所以至今余素怀依然还没出嫁。
“徐前辈。”此刻余兴发忽然凑到一旁,向徐元律搭话。
“余老爷,有什么事吗?”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这几天你天天都这样。”
“我又死不掉,我没事的。”
“唉,徐前辈啊!你也不用自责。
这不是你的过错,事情我也是听那女婿说了,有些事情确实难以预料。
如果有错的话,当年之后到现在都快十年了,都没发现赫昆明活着,我不是更加罪大恶极。
虽然我这可怜的女儿去世了,但仇还是徐前辈帮忙报了,也算是能瞑目,要不然我们全家都得死。”
“余老爷不必安慰我,你们不比我轻松多少。”
“唉。”余兴发再深叹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今后,要怎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