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苓的父亲时鋆安处于半退休状态,虽说挂着董事长的名头,但董事长该干的活全让时烬干了。
她爸整日就知道招猫逗狗当钓鱼佬。
不过也不是他故意摆烂,时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货色,让他处理公司事务,不出半个月就得赔的时氏半壁江山都付之一炬。
在时烬接管时氏之前,都是他们的母亲苏漾弦在幕后进行管理。
如今苏漾弦身体状况不佳,难以支持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
时烬干脆让苏漾弦直接坐享天伦之乐,除非是涉及到他无法私自决定的关于时氏未来发展的重大事件,否则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时烬全部包揽处理。
说起天伦之乐……
倘若时苓长着猫咪的大耳朵,此时一定会倏地立起。
她好像又想到一个会让时烬如此愁眉蹙额的事。
时苓小心翼翼的轻语:“哥…你…失恋了?”
时烬一顿,随即一股更强烈的悲伤席卷而来,将时烬整个人都无死角全覆盖的包裹起来。
时苓拍着快要碎掉的恋爱脑时烬的肩膀和脊背,安慰他:“哥,不难过!你这条件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不伤心,这个拜拜,下一个say hi!”
但明显是杯水车薪。
时苓找不出几句能有效安慰到时烬的话,时苓一手拍时烬的背,一手摩挲自己的下巴,意图摩擦生热让自己的脑子转的更快。
但似乎是徒劳。
时苓犯了难,在脑子里重复了几十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以至于满脑子都是“怎么办”的滚动滑幕。
无助或困扰的时候,时苓总会想起萧栖寒,思考如果是他,他会怎样做。
萧栖寒的话。
他会将一切都提前处理妥当。
他仿佛拥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无论是推演事件发展规律还是在评判人际交往关系,他都能一眼看到结局。
时苓同样问过他,他们两个人的结局。
萧栖寒当时是怎样回答时苓的呢?
时苓在记忆中抽丝剥茧的拼凑出当时场景的全貌。
——
那次是极好的艳阳天。
时苓在高一认识了一个同班的女孩。
那个女孩心性子有些过于较真,有的时候时苓说的话哪怕一个字没在她的频道上,她都会和时苓较劲半天,争论看起来根本毫无意义的事。
但时苓认为可能是因为她也有难以言喻的过去所以才过分敏感。
于是时苓总是迁就她,给她买礼物哄她开心,以弥补自己并不理解的错误。
可后来时苓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女孩表面上和时苓是举世无双的好闺蜜,背地里却倒卖时苓的搞怪截图照片和隐私信息资料。
炫耀时苓对她的言听计从。
连最初时苓被谣言包围时,她也是迅速和时苓撇清关系,事后解释自己怕染上麻烦。
直到高二下半学期马上升高三的时候。
时苓才在游可桉那里得知,女孩有疼爱她的父母,关心她的长辈,得到的爱与物质条件都是充裕的,和时苓别无二致。
也并没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反而是她一直在为造谣的人提供素材。
一切都是时苓在自作多情。
在一次她继续追问时苓为什么不送她喜欢的角色新出的联名的那天。
时苓的失望彻底溢出心脏,她决定送完这最后一份礼物就和这个拿她当提款机的人绝交。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萧栖寒直接将时苓护在自己身后,与那人对峙。
那人眼见时苓在萧栖寒身后没有反应,平时拿时苓当感情树洞习惯了的她,顿时火气起来,讥讽时苓居然不要脸的找个野男人过来羞辱她。
不干不净的谩骂中夹杂着只言片语的:是不是等会儿骂不过她就准备动手了。
质问时苓明明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连几百块的联名都舍不得给她买。
时苓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同她进行这毫无意义的争执。
而萧栖寒则更加干脆。
直接用书扇到那人的脸上,她漏一个字萧栖寒扇一次,而且只扇一边的脸,不出三下,她就彻底叫不出来了。
脸肿得像猪头一般,而且因为只扇了一边,此刻是完全不对称到了种诡异且滑稽的程度。
可能是牙齿撞击到口腔,她的嘴里溢出血沫。
就像是一边脸被马蜂蛰了个遍,另一边侥幸躲过一劫,但还不如不躲。
时苓彻底瞠目结舌,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是,萧栖寒他,连女的也打啊……
事后萧栖寒意料之中的被叫到政教处接受处分。
时苓惴惴不安的在政教处门口等待萧栖寒。
期间还有个同学给她送了把椅子,说是萧栖寒要求的。
……
不儿,他为什么总是这么有闲情雅致!
“把学校当成家”,只有萧栖寒是真真的切实履行了。
整整一个小时,萧栖寒才踏着不徐不疾的步伐迈出教务处的大门。
时苓匆匆起身询问萧栖寒处罚的结果。
“那个人因为造谣勒索被劝退,我要在周日的演讲活动开始前在主席台上念检讨书。”
“有处分吗?”
“本来是有,但他说只要我这次期末考进全校前十,就销掉处分。”
“那就好。”
时苓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不过——”
“不过?”
刚放下的心又狠狠揪起。
萧栖寒不禁失笑,用手支着椅背歪着身子一副没有正形的模样:“我问他,考了全校第一,能不能记表彰。”
时苓懵懂的眨眨眼,觉得这对萧栖寒似乎是易如反掌。
萧栖寒来七中近一年,没有一次不是全校第一。
萧栖寒接着补充:“他让我滚出去,我就出来咯。”
说着萧栖寒还装作无奈的神态摊手耸肩。
时苓是真的无奈,叹了口气,叮嘱他以后不能再这般鲁莽,在学校成绩优秀可以得到优待,到了社会就不行了。
萧栖寒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定定的看着时苓。
直到时苓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背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想问他看她做什么时。
萧栖寒才垂下眸子收回视线。
“她欺侮你,不可饶恕。”
时苓感觉自己的咽喉仿佛冒出了棉花,堵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唇齿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未能吐露出来。
可脸颊又忽的落下珍珠,被萧栖寒抢先拦截,温热的指腹划过时苓的眼尾,只留酥麻与暖意。
那天天气很好,是难得的艳阳天,灿烂的光芒照在身体上,由内而外的感受温热的暖流淌进五脏六腑,延伸至四肢百骸,浑身充斥着如同泡在温水般的惬意温暖。
枯木般腐朽的身躯仿若迎来独属于她的新生。
萧栖寒拉着时苓的手腕带她拥入光芒的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