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泽三十岁生日的时候,还是自首了,他等了很久,等命运给自己一个结局,等有人给他一个真相大白,等自己想清楚。
可惜他都没有等到,或许是受够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又或者他不想活了。
他在一天清晨出现在警察局门口,又在入狱后的第一天自杀,匆匆的结束了他罪恶多端的一生。
秦时泽十六岁考上大学,二十岁研究生毕业进入顾世集团上班,二十五岁转移公司30多亿因经济犯罪被通缉,二十六岁杀了第一个人。
这一生死在他手上的有九个,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十人。除了一个外卖小哥其余死亡的八人皆与多年前全国最大的经济犯罪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小元宝在黑洞空间看完了帝君这充满血腥和算计的一世,金色的光亮了一瞬,又飞快的扑向了这一世的时间轴,左右思考了一瞬,就一头扎了进去。
时间的流速慢了下来,又迅速回转,在某一刻又正常的停了下来。
午日阳光炎热,嘈杂与混乱在每一个角落蔓延,那栋位于贫穷人聚集区的地方,脏乱差,毫无秩序可言,常年无人管理下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臭味。
可在这个外表一样贴着广告牌充满涂鸦的房子内的情形却与外面不同。
一栋老旧的五层小楼,出租屋就在顶楼,两室一厅的空间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四处可见细微的小灰尘,像是没有人住的迹象,却偏偏又很干净。十分矛盾。
阳光透不过窗户,灰扑扑的布帘一直拉开过,简单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
厨房的灶台上没有一点油污,水池也干净得发亮。整个屋子在这脏乱差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楼下嘈杂的声音一刻不停,中间夹杂着汽车滴滴滴和各种咒骂声。
出租屋里,靠近窗户的床上躺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像是在做什么噩梦,直到周围传来敲门和呼叫声。他猛然大喘气,一下子惊醒过来,瞬间坐直身子。
秦时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炸开了那般痛,他紧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握拳,微微颤抖着。
随后,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缓缓地流入肺部,他的胸膛微微起伏。
缓了好几秒才总算缓了过来。
身体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睁开眼后,周围昏暗的环境也依稀可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环境蓦然出现在自己的眼里。
他徐徐站起身来,双腿微微用力,挺直了脊背。没有丝毫犹豫的推门而出,待看清楚同样熟悉的客厅后,眼神突兀的停滞片刻。
这间屋子,不可能……
秦时泽盯着客厅里硕大的镜子反射出来的自己,缓缓伸出右手,手指轻轻颤抖着摸上镜子里的自己。
是年轻时的自己,意气风发的他,虽然熬得满眼通红,却也没有以后胡子邋遢,头发脏乱的掩饰自己的面容。
真实的触感冰冷的传到自己的手指,又冰透了他的心脏。
一边加速跳动,毫无温度。
一边逐渐停止,气血上涌。
矛盾之极,似梦境似现实。直到耳边的眩晕感流失,真切的呼叫声显得更加的清晰。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方便拿一下不,有人在家吗?有人吗?”伴随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外面的人似乎叫得更起劲了,有一种人不出来誓不罢休的气势。
秦时泽眼神一暗,瞬间知道今天的时间,这一天他杀人了,从这一天起他再也没有退路了,也是从这一天起他成了全国最大的通缉犯。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厨房,伸手握住水果刀的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神经微微一回神,又迅速晦黯,不留痕迹的放到裤子口袋里。
回到客厅握住门把手,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微微用力,轻轻转动,缓缓打开了那只有在晚上才肯打开的门。
一切如上辈子,他见到了那惨死的外卖员鲜活的样子,秦时泽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卖,只是微微让开了身体,轻声嘶哑道:“兄弟,我家里来了只野猫,你能顺便帮我带下去吗?”
张天德在门口敲了半天了,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房间,正想切换界面打电话确认一下位置就见门开了,刚被屋主的外貌惊了一惊,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张天德直觉不太对劲,心里有一些慌,他的心跳微微加快,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却也在听到他话落的一瞬间被吸引的注意力,不太确定道:“猫?哪有猫?”
秦时泽闻言笑意更深,他的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眼中却毫无笑意。
应声松开门把手,又退了一步,如同上辈子一般引诱道:“他太调皮了,这会儿应该跑到卧室去了,麻烦小兄弟帮我抓一下了,我猫毛过敏。”
说完还装模作样咳嗽两声,随着手指的动作低垂着头,掩下了眼中控制不住的杀意。
张天德心里面觉得奇怪,这顶楼哪里来的野猫,更何况根本没听到猫叫声,但看这人咳的身体都在颤抖,快连肺都要咳出来的可怜样,还是加快脚步走向了那间敞开的卧室。
在他背后的秦时泽面无表情的盯他的脖子,他的眼神冷酷而无情,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打量着猎物。
修长白皙迸发出来的血液是最难清洗的,也是最好扎破的。
他的右手缓缓摸上了裤腰带的刀,手指轻轻握住刀柄,还没等拔出来就被滋啦一声电流刺激的摊倒在地上。
刚准备闪亮登场的小元宝被吓的停在了半空中,完了,他闯祸了。
不是,他就轻轻的电了一下怎么就倒地了。
刚要脱口而出的台词卡在嘴里还没说出来,小元宝就心虚的悄悄藏了起来,悄悄观察着一切。
身后猛然间倒地的声音把张天德吓了个激灵,刚才莫名其妙升起得一股寒冷之意瞬间消散,猛得回过身来,就看见屋主倒在地上,俨然一副晕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