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莉娅大师,我觉得是时候做出变革了,我们曾经那套规矩已经过时了。”
一位大师站起来说道,他满脸正气与理所应当,仿佛他就是正义的化身。
“马拉大师,驱逐诺克萨斯,复我艾欧尼亚,可是当初我们在万灵的见证下共同定的规矩。”
“您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当场的规矩为什么过时了?”
艾瑞莉娅眉头一皱,即便是政治经验浅薄的她也意识到反抗军已经失去了控制。
这些个大师,一个个都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舍生忘死、面对诺克萨斯的铁蹄毫不畏惧的大师了。
明亮的眸子一个个扫过在场的大师,却没有大师敢于与艾瑞莉娅对视。
初生之土艾欧尼亚最珍贵的就是土地,大师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一开始还可能是因为满腔怒火而痛击诺克萨斯。
当怒火退去,当凶残的诺克萨斯人撤军。
看着手下嗷嗷待哺的军队,看着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大片无主的土地,看着手里掌握的生杀大权。
大师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欲望,人总是会变的。
这一切毕竟不光彩,身为德高望重大师,这些事不好明说。
但当艾瑞莉娅把这一切摆在明面上,不说也得说了。
他们本来为艾瑞莉娅留好了一份,圣城普雷希典这片繁华之地,是各位大师默认留给自己的领袖嘚
他们也理解艾瑞莉娅年轻气盛,血管里还流淌着滚烫的血液,胸有浩然正气。
所以他们默契从不提土地之事,也没教艾瑞莉娅如何御下管理。
大部分大师心里还是念着艾瑞莉娅的好,毕竟是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袍泽,对她也有深厚感情。
只要反抗军打下了艾欧尼亚,大家获得自己想要的,艾瑞莉娅依然还会是领袖,也会获得最肥沃的土地。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艾瑞莉娅不能成为大师们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她这个十八路盟主只需要做个泥菩萨。
而当土地问题被摆在明面上,如果劝不住,艾瑞莉娅偏要枉顾人心一意孤行……
大师们眼睛中有戾色一闪而逝。
“因为不合时宜,它确实过时了。”
马拉大师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当初我们制定这样的规则,是因为那时我们都是纳沃利行省的人。”
“整个行省包括圣城普雷希典,都诺克萨斯铁蹄之下被战火肆虐。”
“那时的我们,远不是诺克萨斯的对手,只能躲进山里跟诺克萨斯人打游戏。”
“我们聚在一起反抗诺克萨斯,都是因为家园被诺克萨斯夺走,亲人被杀。”
“国仇家恨使我们团结,夺回家园是我们的共同目标,所以我们要把土地归还原主。”
“这使得我们的队伍,越发壮大,大家都在为夺回家园而团结一致,我们才能击败强大的诺克萨斯。”
马拉大师真挚的看着艾瑞莉娅,他是真希望这位少女领袖能够成熟起来,理解他们这些大师的难处。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们这些大师才是民心啊。
至于田里劳作的农夫……
不好意思,艾欧尼亚的民心指的是世家宗门,必须得有传承才算。
“这些我当然知道。”
艾瑞莉娅自己就是因为家园被夺、一家被屠,才会奋起反抗,杀诺克萨斯人从不眨眼。
直到如今那股恨意都没消散,她砍诺克萨斯人都当砍路边一条命。
“可我们也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打下的土地物归原主,现在要分的是无主之地,他们的原主人早已牺牲。”
艾瑞莉娅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问题,主人消失了,那把土地分给耕种的农夫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
如今的艾欧尼亚反抗军,可不是曾经哪个要在山里跟诺克萨斯人打游击的小瘪三了。
它是艾欧尼亚最强大的势力,十八路诸侯个个兵强马壮。
随着诺克萨斯退出艾欧尼亚,反抗军不仅收复纳沃利行省,兵峰更是蔓延至外省,打下了大大的疆土。
就连瓦斯塔亚人的世代生活的祖地,那也是该拿就拿,毫不手软。
如今军事实力能够反抗军争锋的,只有纳沃利兄弟会跟影流教派的结合体。
霞领导的瓦斯塔亚自由军路边一条,最多打打游击,玩玩骚扰战术。
正面对决,随便一路诸侯都能揍的自由军生活不能自理。
十八路诸侯打下这么多土地,艾大盟主一句话就要他们分给农夫。
大师们答应,他们手下兵强将勇的士兵们也不答应。
“艾瑞莉娅大师!”马拉大师双手合十,诚恳的劝道:“慎言!”
“将士们听到您这样说,会很伤心的,他们对我们的旧规矩早就颇有微词。”
“艾瑞莉娅大师,您有考虑过将士吗?”
“正是他们在前线奋勇杀敌、浴血奋战,我们反抗军才有今天。”
“您就是为将士们考虑,也不能把土地白白分给的农夫啊。”
“论贡献,论价值,我们都得优先考虑将士们啊。”
“我们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不能让他们除了一身伤残病痛,什么也得不到,那他们离开军队后的生活可就太悲惨了。”
马拉大师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唉声叹气,似乎想到了反抗军将士们凄惨的晚年生活。
“这……”
艾瑞莉娅被问住了,她政治经验几乎没有,还真被问住了,久久说不出话。
其他大师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的给马拉大师点赞。
马拉大师只说反抗军需要为将士们考虑,绝口不提大师。
活生生把一场本该暴露大师丑陋嘴脸的烂戏演成了为有功之士请命的妙戏,高,实在是高。
他们这些大师作为诸侯,手里都是有自己武装军队的。
将士们的生活怎么保障,土地怎么利用,只要把口子撕下来,还不是作为主君的大师们说了算。
“可是作为农夫的平民,他们辛苦的耕种土地,编织衣物,锻造铁器,为我们提供各种军需物资,他们也是有杰出贡献的,为什么不能分土地?”
艾瑞莉娅反驳,既然要论功行善,种地的农夫难道就没功劳吗?
没有他们辛勤劳作,没有他们帮助运输物资,反抗军的后勤供应怎么保障。
前线的将士都要饿着肚子穿着草裙打仗。
而且艾瑞莉娅总觉得马拉大师的说法不对劲。
她仔细一想,瞳孔一缩。
把功劳跟土地绑定,这特么不就是诺克萨斯那路边一条的军功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