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不至于。”
陆淮既想笑又想骂人,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又觉得可怜。
他记得后备箱放了一块毛毯,是宁灿给他钓鱼准备的。
陆淮下车打开后备箱翻找,他把里面的烟酒,一套渔具和高尔夫球杆都翻出来,也没找到。
他站在后备箱在回忆毯子到底去哪了。
好像是上次钓完鱼,被他丢在渔场了。
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不可能吧。
这么寸吗?
那天,他后备箱堆了很多酒,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犄角旮旯,生怕占用后备箱的位置,被他扔出去。
还嘱咐他说毯子防潮,晚上露水重,让他一定盖在身上。
那天晚上钓场凉飕飕的,帐篷里也不保暖,但毯子确实好用。
然后第二天收拾的时候,毯子被魏树踩了一个大脚印,他让魏树拿回去给他洗干净。
没扔,没扔。
在孙子那。
又他趴在后备箱,在里面随便找了件t恤,衣服皱巴巴的被堆放着,他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完,忘记洗。
有股奇怪的味道。
他把身上的连帽衫脱下来,又把有股奇怪味道的t恤套在身上,拿着连帽衫回到到车里。
陆淮坐进驾驶位,把手上的衣服扔在她腿上。
“穿上,要不然感冒了。”
宽大的男士连帽衫,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某种木质香气,最重要的,还带着体温,暖乎乎的。
抱在怀里很舒服。
她转身看他身上穿的清凉t恤,强健有力的胳膊露在外面,头发被吹的杂乱。
他仰头看着后视镜,宽阔的大手整理头发,口里不住的抱怨。
“烦死了,明天全剪了。”
“不用,没那么冷。”
宁灿把衣服放在中间,陆淮扒弄头发的手一顿,扭头,阴沉着表情要打人。
“什么不用?嫌弃小爷?”
“不需要。”
她搓着被冻僵的手,身体逐渐感觉回暖。
男人死死的盯着她,然后收回视线,冷笑了一声。
他拿起衣服,打开车窗,一把扔了出去。
怒火中烧的说:“不知好歹,多余管你,冻死你活该。”
“.....”
陆宅是中式建筑风格,迈过到膝的门槛,里面亭台水榭,楼阁鳞次。
沿着挂满红色灯笼的回廊往里走,路上见到了个机灵的年轻人。
“可算回来了,老爷子和大少爷正等着你们回来吃晚饭,我去和厨房说一声可以开饭了。”
“嗯。”陆淮扫了眼宁灿:“拿件她能穿的厚外套送过来,我怕冻死她。”
下人愣怔了一下,看向宁灿。
陆淮就差抬脚踹他了:“看个屁,去啊。”
“好,我去拿。”
二人先去陆老爷子的房间。
为了舒适度,陆宅很多房间内部都是西式家具和装修风格。
老爷子却依旧沿用中式风格,满屋木质定做,房内散发沉香味。
随便一个青瓷茶盏,一张不起眼的红木椅子就价值十几万,甚至百万。
老爷子手持毛笔,正伏案写字,二人静立站着,没打扰他。
老人收起最后一笔,神色愉悦,看着对自己的画作极其满意。
“过来看看怎么样?”
陆淮把宁灿丢在房门口,独自一人朝太师椅走过去,一扫刚才阴郁的情绪,笑的吊儿郎当,哄老人家开心。
“这还用看,您老人家的书法必然是惊为天人。”
“你少说话。”老人扫他一眼,对宁灿道:“你说。”
陆淮瞥眼冷声嘲讽:“她懂什么,就是个睁眼瞎。”
陆淮从小受家庭熏陶,围棋,书法和骑射诸如此类的技能,他都学的不错。
老人瞪了他一眼:“碎嘴子。”
宁灿走过去,她从左到右仔细看了一遍:“我不是很懂,但是这几个字的笔力强劲,下笔和收笔都.....很特别。”
“好好好,说的不错。”
点评的确实一般,没有新意。
不过老爷子笑着点头,将毛笔递到她手里:“你想不想试试?”
陆淮端起杯盏抿了一口,翘着二郎腿讽刺:“这种夸法,不是有嘴就会?”
“.....”
老人今年八十有余,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十足。
他毫无长辈的架子,布满皱纹的脸上言笑晏晏,言语眼神中充满对儿孙的温情。
上一世也是这样,给了她一根毛笔,让她写了个“和”字。
然后开始指导她练书法。
直到老爷子离世后,她也一直在坚持练习。
宁灿接过毛笔,老爷子换了张宣纸,沉吟片刻道:“就写个和字。”
宁灿嘴角扬起,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好。”
俯身,蘸墨,落笔。
陆淮坐在椅子上,冷眸瞥她。
装模作样,还有些姿态。
还是好奇,又或许有几分看好戏的姿态,想要取笑她一番。
他起身,迈着大长腿走过来,黑沉的眸子酝酿着戏谑之色。
吊儿郎当神色却在视线落于纸上时。
眼神猛然变了。
他凌厉的眉峰挑起,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她指尖如葱段白白嫩嫩,指甲修剪圆润,手腕细的能看到青色血管。
她屏息凝神,额前落下一缕碎发,五官秀气而精致,此时更加温婉大方。
“学过?”
老人歪头看着宣纸上的字,满眼赞赏。
“写过一段时间。”宁灿放下笔,礼貌回答。
“谦卑文学让你学了个透彻。”冷不防的,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
“.....”
老爷子哈哈大笑。
“没有四五年的功底,写不出这手好字,你这字和他也不相上下。”
老爷子看了陆淮一眼,这是对陆淮的肯定,也是对宁灿毫不吝惜的赞美。
可到底是有区别的,陆淮的毛笔字从五岁就开始练了。
宁灿扫了陆淮一眼。
陆淮嘲笑她:“看给你美的。”
“.....”
“不过,你这个字怎么看着和这小子的差不多。”陆老爷子精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笑道:“不会是和他学的吧?”
“我可没教过她。”
陆淮下意识的否定,很快他目光古怪,带着调笑的口吻。
“你不会是趁着我不在,偷偷临摹我的字?”
陆淮的毛笔字是跟着老爷子学,她的字也是老爷子教的。
不一样就奇怪了。
宁灿收回平静目光,从书桌后绕出来,眼神平静:“我没见过你的书法,也没临摹过。”
被勾起了好奇心,陆淮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桌面。
“这怎么解释。”
宁灿道:“网上有爷爷的书法,我照着爷爷的字练过一段时间。”
陆淮眉骨稍扬,脸堪比黑炭:“碛。”
小妮子心机真重。
老爷子笑:“这就说的通了。”
宁灿竟然在网上搜他的作品临摹,这笔力没有四五年成不了。
四五年前他们还不认识,她就开始临摹他的字,这可不算恭维。
当下老爷子更加乐的合不拢嘴了。
他装作没看见陆淮那张黑如陈醋的脸,高深莫测的点头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