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架着傅不厌转身就走,也拦不住。
他捧着手机,像是一只看不见主人就急得喵喵叫,用鼻子去嗅摄像头的小猫。他靠近扒拉扒拉,摄像头里就拍到他可爱的腮肉,似乎都能闻到独属于千缘的香味。
本来小家伙还想多看傅不厌两眼的,结果又被奥西里斯叫了过去:
“宝贝,仪式马上开始了。”
千缘只能点头:“好。”
他将戒指小心翼翼收进鳞片里。小家伙觉得深海里带包裹很不方便,于是就学会了将小物件藏进鳞片里的坏习惯。
爸爸每次给他刷鳞片的时候,都会在里面找到各种小东西。
糖果、巧克力就不说了,甚至小家伙小时候还偷偷藏过他的头发,还有他佩戴的链子上的配饰。
跟不值钱的捡破烂小雪团似的。
奥西里斯要是不注意,小雪团就会在外面把自己蹭脏,弄成小煤团。
但明明是千缘自己才是奥西里斯最大的宝贝。
现在宝贝也终于长大,终将成王。
奥西里斯站在王座边,看着长成的少年举着珊瑚宝石做成的王冠,一步一步从远处而来。
他的每一步,都有人鱼跪拜叩首,为新王献上效忠与祝福。
他在整个亚特兰蒂斯的见证下,来到自己面前。
奥西里斯早就准备好了酒和利刃。
“酒赐予你健康、智慧与勇气,你的敏锐无微不至,你的能力致胜千里,你的威名会无人不晓。”
“我的孩子,利刃赐予你开辟未来、一往无前的决心,我将会把我的知识和经验一一传授给你,让你成为深海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狩猎者。”
随后奥西里斯拿过千缘举过头顶的皇冠,等待着千缘触碰放在王座上的上任王遗留的珍珠。
珍珠认可千缘之后,他就可以为千缘加冕。
也就是千缘摸向珍珠的瞬息之间,感觉又和上次跨越时空一样,出现了晕晕乎乎的情况。
上任王在他耳边呓语:
“抱歉小家伙,上次不小心将你的时间拨动到了未来,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将你送到奥西里斯活着的时候。”
“说实话,奥西里斯可不是什么好的学习对象。人鱼始祖固然受人尊重,但是属于野兽的残暴和冷酷太过明显,我们担心你是被奥西里斯耳濡目染所迷惑,所以只能这样让你明白……”
“给你一段奇妙且难忘的记忆,让你知道奥西里斯的真面目。”
千缘听着耳边空灵的絮语,还是感觉对方只是想方设法在给奥西里斯穿小鞋。
这些人鱼王实在太想有一个接触小鱼苗苗的机会,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和手段。
千缘也没有时间拒绝,一眨眼,他身边就已经换了一副环境。
千缘一阵海水拍到清醒,被冰凉的空气贴了一下之后,他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一个陌生的荒岛。
他的下半身还是漂亮的鱼尾,现在天色变暗,珍珠白的鱼尾在月光照耀下,更是圣洁得惊人。
小家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岸上的,他只能坐在原地,慢吞吞回想爸爸之前教他的转化鱼尾的方法,努力了好半天,才将鱼尾变成了人腿。
他的身边也没有衣服,只能暂时用鲛绡将全身遮住。
但若是现在有别人在场,恐怕那些家伙也未必会认为千缘是人。
因为他看起来太像突兀闯入人间的一缕月光,不食人间烟火气,浑身干净又懵懂无知。
他光脚走在尖锐的沙滩和砂石中,本来他的皮肤就嫩,而且还从小就爱嫌累偷懒的小娇气。从前奥西里斯抱着他到处跑的时间都比他自己用腿走的时间多,所以置身于此地,他真的像刚上岸的小美人鱼,艰难地走在陆地上。
那些沙砾都把他的脚心磨红了。
千缘觉得又痒又痛,而且沙滩是软的,一脚就会陷进去,根本不好走路。这下就苦了刚把鱼尾巴使用顺畅的千缘,这下又得回去练一次走路。
千远气得都不想走路了,他直接一下坐倒在沙滩上,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都不知道。
只有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什么人抓住了。
千缘被扛在肩上,看不见那个人的动作,但是能看见对方潜在水里的鱼尾。
“你是人鱼吗?”
千缘开口,差点把对方吓了一跳。
那个看上去也才步入壮年期不久,年轻力壮容貌英俊的人鱼,将他放下来,又捏起他的嘴巴往他嘴里塞了什么,让他说不了话。
“虽然你长得很漂亮,我没见过有你这么漂亮的人类……但是王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的,他连我们族群里的雌性都看不上眼,而且还很残暴,说不定看你肉嫩要把你抢来吃,所以你先不要说话好了。”
千缘唔唔两声,但是已经重新被对方抱进怀里。
人鱼好像就是绕着荒岛游了一段路程,然后千缘就看着他们来到了荒岛的背面。是一片浓郁的,毫无人烟的森林,森林最外围,就是一片锐利可怖的礁石滩。
千缘被带到礁石滩边,那个人鱼发出了一阵鸣啼,才慢慢拖着千缘靠近了最大的那块礁石。
这时候千缘才看见盘踞在礁石上的巨大且长的黑色鱼尾。
这比奥西里斯灵体化时期的鱼尾还要长,还要有力,甚至有点像千缘印象中的龙尾,威严十足。
不过他还没仔细打量几眼,那鱼尾便活动起来,划过礁石,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奥西里斯靠近的距离。
可怖的血腥气息和威压感靠近了他们。
那只年轻人鱼吓得头都不敢抬,只能低着脑袋汇报:
“王,我在海滩处捡到了一只落难搁浅的人类,这人类样貌出色,我想将他献给您。”
千缘闻言也高兴地抬起脑袋,想看见奥西里斯的脸色。
可是奥西里斯就在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根本没心思往千缘这边看。他的鱼尾里还绞着他刚刚狩猎的野鹿。奥西里斯正在想办法给他的盘中餐开膛破肚。
奥西里斯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我不要,我厌恶人类。”
人鱼只好将挣扎的千缘带走:“好的,谨遵王命。”
但千缘不知道的是,在之前狩猎人类的人鱼族里,将抓到的猎物带给王挑选是他们必须要遵守的流程,但如果王不需要的话,猎物才可以留给他们自己分配。
而且当时有些人鱼,把人类抓来也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当成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