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冷刺骨的江水中,反反复复,浸泡两日。
马成却仍旧不曾找到那枚古铜币。
马成浑身湿漉漉,蹲坐在岸边,盯着奔流不停的跳波江。
已经是日落黄昏的景色,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马成心烦意乱,抓起一把石头,尽数扔入江水中。
马成咬紧牙关,站起身子,哪怕已经是饥肠辘辘,精疲力竭,可马成仍旧缓缓吸气。
马成眼神坚毅,毫不犹豫,再一次扎入水中。
日光消散,月光未出。
如今的跳波江水,不止是寒冷刺骨,更是漆黑无比。
马成置身江水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只是马成却神色冷静,一点点摩挲河床。
本就是在跳波江旁长大,马成水性极好,几乎是天生为水而生。
曾经有一位路过此地的老道士,为年幼的马成算过一卦。
卦象显亲水。
那位老道士曾经抚摸着年幼马成的额头,而后看着不远处的跳波江,喃喃道。
“江水所生。”
这也是马老汉不愿意传授马成打铁花的原因之一。
打铁花本就是属火,而马成天然亲水。
两者相克,注难共存。
马成闭气在水下,一一摸索,沿着河道缓缓向下。
不知道摸索了多久,马成觉得气力耗尽,打算浮出水面换气。
马成便向上游去,只是足足游了十几下,仍旧不曾出水。
马成心中微微疑惑,不由得加快速度。
约莫又往上游了足足一丈,可仍旧不见水面。
马成使劲皱起眉头,难道自己误入跳波江最深处?
只是眼前全是茫茫漆黑一片,毫无方向可言。
马成闭气许久,已经憋得额头青筋暴起。
也就在此时,马成隐约看到上方有一点亮光。
于漆黑一片之中,一缕微弱白光浮现。
马成心知自己已经快要到了极限,立刻便朝着那缕白光拼命游去。
马成双手酸胀,长时间的闭气,已经有些头晕目眩。
眼前那一缕白光越来越大。
马成拼命向着白光抓去。
可恍惚之中,马成头颅砰然撞到了一块巨石上!
剧痛从额头传来,马成使劲甩了下脑袋。
可等马成再次睁开眼睛,那缕白光却消失不见。
恍惚中,马成伸手向上慢慢探去。
只见自己的上方,有一块巨大鹅卵石,更有无数密密麻麻,形状各异的石头。
马成疑惑一瞬。
为何自己头顶会有一片石海。
也就是这一瞬间,马成猛地回过神来!
不对!
石海怎么可能在上?!
马成头脑瞬间清醒!
这里是跳波江河底!
只见马成整个人身形倒转,头向下,脚向上,正触及跳波江河床!
自始至终,马成拼命游向的,根本不是水面,而是江底!
马成此时清醒过来,整个人已经双脚踏在河床。
马成拼命的挣扎,想要重新游上去。
可此时马成的双脚好似灌了铅水,沉重无比。
马成猛地张口,寒冷江水瞬间灌入马成口鼻。
马成早就到了极限,一口气消耗殆尽。
马成胡乱伸手,却根本抓不到任何东西。
江水灌入鼻腔,肺部,窒息感充斥马成全身。
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吗?
马成意识模糊,不甘、绝望、痛苦,无数情绪涌入脑海。
不远处,那缕白光再次出现。
马成看向那缕白光,只觉得莫名亲切。
不知为何,原本强烈的求生欲望,竟然在此时缓缓消散。
马成思绪一空。
“咳,哈,哈。”
马成再次睁眼,猛地坐起身来。
马成大口喘息,茫然的看着四周。
此时已经是半夜,马成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江岸。
马成捂住脑袋,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要溺死在跳波江中吗?
马成缓缓撑起身子,使劲摇晃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
马成思绪乱作一团,不知道刚才是虚幻还是现实。
马成脚步迟缓,一步步远离跳波江。
马成走后,跳波江的一侧。
一道青衫身影,此时就静静的站在江水旁。
林错眼神平静,看着马成渐渐远去,逐渐收回目光。
林错转而望向江面。
此时的跳波江中,有水运汇聚一处,好似漩涡。
林错默默推算,如今距离十五月圆,仅有三日了。
那件先天至宝即将出世。
这件江水蕴育而出的先天至宝,正疯狂的吞噬四周水运。
而马成,便是一位天然大道亲水,身负水运之人。
此时的余家大院。
余凡、余易,两人并排坐。
余易小声问道:“哥,跳波城外是什么样的?”
余凡思索片刻,而后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跳波城外是更大的跳波城。”
余易不解,好奇道:“还有一座跳波城吗?”
余凡轻笑一声,柔声道:“不是这个意思,跳波城只有一座,只是外面的模样,就像是跳波城换上了一件新衣服,看似天差地别,其实本质相差不大。”
余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余易扬起脑袋,问道:“以后我也会离开跳波城吗?”
余凡为余易剥好一个橘子,一边递给余易,一边说道:“说不准。”
余易接过橘子,扬起笑脸,说道:“我不要离开。”
余凡则是无奈一笑,说道:“好好好,小易不想离开,就不离开。”
余易小的时候,余凡尚未离家,那时余凡便常常被他人指指点点。
余凡年幼时读书不成,后转而习武,亦不成。
这位余家长子,似乎总是不尽人意。
再之后,余凡便负气离家而去。
再到后来的卷入云川福地,加入摘梅阁。
其中苦辣辛酸,都被余凡尽数嚼碎,吞咽入腹。
余凡躺在长椅上,望向明月,神色恍惚。
五年,自己颠沛流离,足足五年。
有人说,共看明月皆如此。
可余凡却不这样认为。
余凡始终觉得,自己故乡的明月,比起他乡,更为明亮。
余易突然小声问道:“哥,这次还走吗?”
余凡回过神来,轻轻拍打余凡脑袋,轻声道:“不走了,不走了。”
这位离乡多年的游子,再也不愿离开。
从叛逃摘梅阁的那一刻起,余凡便下定决心。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