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陆容与在这里多耗一刻,裴恒在宫中便有一刻的风险。
“琉璃,一会儿我假做房中走水,我们慌乱呼救,他们必然都会靠前,你趁乱一箭结果了那个头目,只有一次机会,你可有把握?”谢昭昭道。
她不能再等了。
琉璃点头:“奴婢定不让夫人失望。”
谢昭昭算好火烛和窗户距离,让火苗从外面看起来是火势熊熊的危险模样。
这些黑衣人是想抓她和沐儿威胁裴恒,并不是要他们性命。
虽然将他们引进来危险,但也能速战速决。
果然,外面的人看到窗户处的火光和孩子的哭声,顿时大惊。
“不好,救火。”为首之人道。
他趁乱往里冲,陆容与紧随其后。
火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浓烟滚滚。
谢昭昭看人已经到了射击范围,偏头看了眼一直在瞄准目标的琉璃。
琉璃掌心出了汗,握着弓的手有些粘腻,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准目标,射了出去。
箭射出的一瞬,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这一次机会。
为首的黑衣人听着房间里孩子的哭声,又要应付陆容与,完全没有防备。
那猝不及防的一箭穿喉而过时,他人直挺挺地站着许久才咽气倒下。
为首之人一死,黑衣人顿时乱了阵脚,陆容与这边的锦麟卫却是士气大振,快速的解决了剩下的人。
陆容与担心房间里情景,直接冲进房间,发现不过是桌上的火盆烧了几本书。
“有没有受伤?”陆容与目光落在谢昭昭身上。
谢昭昭摇头,看到陆容与流血的手臂:“你受伤了?”
她之前虽然对陆容与有些偏见,但他这次是为了救她和沐儿。
她也不好对他的伤视若无睹。
陆容与刚才和黑衣人缠斗时手臂受了伤,虽没有伤及骨头,但也流了很多血。
“无碍!”陆容与垂眸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皇后说不定还会派人来。”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现在出去,说不定和对方碰个正着,我会带沐儿好好躲起来,毕竟,我们对这里最熟悉。”
皇后在宫中要对付魏王和顾家,还要放着裴恒和陆容与,未必有那个精力。
而且,这里有过打斗痕迹,反倒容易伪装。
陆容与想了一瞬,点头:“如此也好,我留一队人马给你,你照顾好自己和沐儿,等着裴恒回家。”
陆容与说完一挥手便要离开,谢昭昭连忙上前:“等下,你的伤处理下。”
“小伤而已,无碍。”
“陆容与,宫中比这里更危险,你处理好伤口才能帮裴恒。”谢昭昭刚才发现他受伤时已经让琉璃取了药箱过来。
谢昭昭先用酒给伤口消毒,有些疼,她能感觉到陆容与手臂微微颤了下。
待消毒后,谢昭昭又敷了伤药,用纱布缠紧止血。
陆容与看了眼手臂的纱布,低头道:“多谢。”
“此去危险,你一切小心。”
陆容与点头,目光在谢昭昭身上停了一瞬,这才转身离开。
谢昭昭待他们离开后,给府中护卫重新做了安排。
然后和琉璃姐妹带着沐儿一起退到院子西北角,这里偏僻,且有一道通向外面的角门。
若真遇到危险,他们可以从这里悄悄出府。
谢昭昭让护卫将各院的灯全部熄灭,整个裴府一片寂黑。
这里的地形他们最熟悉,如此对他们更有利。
……
却说顾炎武正带着人和辛无名杀得难舍难分,城门却从里面打开。
顾炎武大喜,一定是魏王掌控了整个皇城。
却不想城门一开,却是一身戎装的裴辞礼。
裴辞礼曾在宫中教授皇子公主课业,顾炎武是魏王伴读,也曾受过她教导。
顾炎武看来人是她,抬手止住动作:“裴先生。”
裴辞礼在教授课业时,一视同仁,虽是女子,却也深受学生爱戴。
裴辞礼一手持弓,高坐在马背上,看着顾炎武道:“顾二郎,魏王母子已伏诛,尸体就悬挂在玄武门外,皇后正等着你杀进宫,诛你顾氏九族,你若要将顾氏一族彻底逼上绝路,我绝不阻拦。”
“不可能,魏王怎么会死。”顾炎武不可置信道。
魏王手中除了王府和顾家的护卫,还有培养多年的暗卫,宫中还有御林军配合,怎么会死。
裴辞礼手一挥,后面人推上来一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你应该认得,不信你可以问他。”
顾炎武的确认识,这个太监是姑姑宫中的,那小太监不待他问已经跪在地上道:“郎君,娘娘和魏王殁了……”
顾炎武脸色变得惨白,皇后连魏王和梅妃都敢杀,对顾家更不会手软。
“如今城门已开,你若不信,率人进宫便是,只是你要想好,你一旦做了选择,顾家便再无退路。”
虽然和顾家政见不同,但罪不及九族。
顾炎武不信旁人,对裴辞礼却是有几分敬重的。
她的话他信。
“裴家和顾家早年虽政见不同,但裴家早已退出朝堂,而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更无仇,况你我有师生之谊,我没必要骗你。”
顾炎武内心纠结,可也知道,情势迫人,容不得他多想。
裴辞礼在这个时候前来阻拦,应该不是皇后的人。
皇后巴不得他这个时候逼宫,给顾家定罪。
难道她支持的是六皇子?
顾家曾几次陷害秦王,却不曾对六皇子出手。
“求先生指点。”顾炎武跪下一只腿,拱手恳求道。
“顾二,我今日是替青雾公主来的,若你支持青雾公主,我来担保,可留顾家未成年男子性命,免去女子流放军营之苦。”
顾炎武看着裴辞礼,脸上的表情从悲怆到无奈,最后归于平静。
顾家走到这一步,能保住未成年男子性命已是难得。
只要他们以后肯上进,顾家终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炎武谢先生指点,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顾炎武双腿跪地行礼,认命道。
“你既唤我一声先生,我自会兑现承诺。”裴辞礼声音虽不大却透着威严。
皇后最重要的一步棋是聂远峰,便是前面都输了,只要聂远峰一到,皇后就有机会翻盘。
能与聂远峰一战的只有城防营,所以,他们不能这样自相残杀,消耗实力。
“多谢先生。”
裴辞礼拿起手中令牌:“城防营众位将士听令。”
这是皇上的手令,见此令如见皇上。
“我等听令。”众人下跪道。
“皇上病危,皇后听信小人之言,排除异己,青雾公主受命于大齐危难之际,尔等乃大齐将士,当助公主平息内乱,匡复正统。”
“逆贼聂远峰无诏带兵入京,是谋逆欺君,人人得而诛之,城中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我们的亲朋友邻,我们绝不能让他踏入城门。”
裴辞礼从马上跃下,朝将士重重一礼:“将士们,我代青雾殿下,代城中百姓敬诸位英雄!”
裴辞礼曾创办女校,自知言语的力量,几句话便让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