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裂天指尖轻敲紫檀案几,震得茶盏里的君山银针微微颤动:“你跟了我十二年,可曾见过真正忠心的赌徒?”
他突然抓起案上金算盘,玉质算珠碰撞出清脆声响:“西区赌场日进斗金,去年光是为警局某位副局长庆生,就送出三尊纯金关公像。”
魂虎突然想起那场奢靡的寿宴。
七百桌流水席摆了整整三天,直升机空运的东星斑在宴会结束时还没上完。
当时王旭光的解释是“必要的场面开支”,现在想来,那些消失的八十箱飞天茅台和十二套翡翠麻将,恐怕都流进了私人库房。
“他为什么每月初七准时来交账你知道吗?”
北裂天突然拉开墙上挂着的山水画,露出嵌在混凝土墙里的保险柜。
保险柜打开的瞬间,魂虎看到几十本烫金账册整整齐齐码在防弹玻璃后面,且每本封皮都明明白白的标注着不同年份。
当最新那本账册被摔在黄花梨桌面上时,魂虎注意到边角处有暗红色指印。
北裂天用裁纸刀挑开某页,密密麻麻的暗语数字间,某个重复出现的“坤”字徽记格外刺眼。
“上个月青竹大桥通车典礼,工程方送来二十车贺礼。”
北裂天的声音突然放轻:“你猜我们在河底沉箱里发现了什么?”
他随手抛出的翡翠烟嘴深深嵌进墙面,裂纹恰好组成个“王”字。
魂虎的膝盖重重砸在地砖上,他突然明白那些突然消失的赌场荷官去了哪里。
冷汗顺着脊椎滑落时,他听见自己带着金属颤音的表白:“属下愿为主上守好这些账本!”
北裂天突然笑出声,这个笑容终于抵达眼底。
他弯腰扶起浑身僵硬的属下,顺手掸去对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所以我才留着你啊。”
当他的手掌按在魂虎后颈时,两人都清楚感受到皮下植入的微型定位器在微微发烫。
山风卷起玄色长袍,北裂天负手立于峭壁边缘。
魂虎单膝触地,青石板上凝着薄霜,直到听见衣料摩挲声才敢抬头。
“主上,西区那个叛徒……”
黑甲护卫快步跟上悬空廊道,腰间的虎头吞口刀与铁链相撞叮当。
月光照亮他额角疤痕,那是七年前平叛时留下的印记。
廊角铜铃骤响,北裂天指尖轻点玉石栏杆,裂纹瞬间蔓延至三丈开外。
“你何时学会揣测本座心意了?”
夜枭般的笑声惊起林中宿鸟,魂虎后颈顿时沁出冷汗。
七重山门下,万家灯火在云雾中明灭。
北裂天摩挲着腕间玄铁锁,当年亲手打造的刑具如今已嵌进皮肉。
“备好八骏金车,三日后我要亲眼看看,我养的那些狗还剩几分野性。”
青竹市东郊,苏明掌心的丹火忽明忽暗。
紫砂鼎内三转金丹已炼至第七日,炉壁却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
他抹去嘴角血渍,望着满地丹砂苦笑。
西区反常的沉寂比当年妖兽围城更令人不安,暗桩传来的消息说,那位闭关七载的煞星,似乎要出山了。
手机在八卦阵图中疯狂震颤,来电显示是个加密号码。
苏明瞳孔骤缩,这是他与西区卧底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苏兄,出大事了,北裂天回来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厉文展焦急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北裂天?”
苏明疑惑地重复这个名字:“这是谁?”
由于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苏明忍不住追问。
厉文展的强烈反应让他感到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引起如此剧烈的反应?
“你竟然不认识北裂天?”
厉文展惊讶地说:“哦,我忘了你来青竹市时间不长。他是西区的创始人,曾经掌控着整个西区。”
原本厉文展以为苏明会表现出极大的震惊或是劝他冷静,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般不明所以的回应。
短暂的愣神后,厉文展意识到苏明确实刚到青竹市不久,而那时北裂天并不在城中。
此外,外界通常称北裂天为“大当家”,因此苏明这次可以说是首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回来了?”
苏明问:“这么说,这些年他一直不在西区?”
这个信息让苏明有些意外,因为他一直认为所谓的“大当家”一直在管理西区。
将这么大的势力交给一个曾被自己征服的对手,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是的,如果他在的话,那天你杀王旭光的时候就不可能活着离开。”
厉文展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消失了七年的他会突然回来,可能是因为王旭光的事。”
听到这里,厉文展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担忧,显然他对这件事感到恐惧。
“既然他已经来了,我们只能接受现实。东区被西区压制多年,也该考虑反击了。”
然而,对于厉文展的忧虑,苏明显得很平静:“事情总要解决,早晚都要面对。”
“苏兄,你太天真了。北裂天的实力远超你我,与他抗衡几乎是不可能的。”
厉文展无奈地说:“而且我们的手下远不如西区多,一旦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苏明依旧平静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把东区的一切都让给西区,避免不必要的争斗。”
这番话让厉文展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遭受了重击。
“不行,苏兄,我奋斗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东区?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电话那头,厉文展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解,多年的坚守怎能在这一刻轻易放手?
既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地盘,也没有投降的打算,那何必表现得如此慌张、顾虑重重呢?
走一步看一步就好,每天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厉文展的回答让苏明感到十分满意,至少他心中坚定的信念没有被动摇,那就是还有挽救的机会。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好吧,不愧是苏兄,果然够冷静。不过,有件事情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理解了苏明的意思后,厉文展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但最终还是犹豫着提出了一个问题。
“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我会因为你觉得不当讲就不让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