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口是心非
等商君盛走后、商镜黎抬头看着合福：
“ 合福公公要福寿绵长，陪本王长大的除了皇兄，就只有你了 ······· ”
合福听着此话、又是红了眼眶：
“ 害 ~ ~ 奴才也这么大岁数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
“ 但奴才会好好保重自个儿，多伺候陛下和小王爷些时日 ”
商镜黎深吸一口气 、起身开口道：
“ 宫里的事解决了，本王就先回去了，皇兄跟前离不开人，一会儿还有得忙呢 ”
合福急急开口：
“ 那怎么成啊！您这伤还没好呢！您 ······· ”
话还没说完、商镜黎就带着霜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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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的内监红着眼上前开口：
“ 干爹 ~ ~ ~ 底下人还没动荣干爹的尸体呢，您去看看荣干爹最后一眼吧 ”
合福听着此话、身形一晃颤声开口：
“ 把人放哪儿了？”
小内监哽咽开口：
“ 在偏殿放着呢，干爹随小的过去吧 ”
合福脚步踉跄，跟上自个儿徒弟的脚步走向偏殿；
他们这些太监最晚十岁前就要入宫，进宫第一步便是先挨一刀；
这辈子这子孙缘断了、换取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伺候圣驾；
荣德合福二人进宫几十载、爬到这个位子了、也都有各自的干儿子；
他二人感情好，收的干儿子跟他们俩都叫干爹；
方才杀了荣德的内监见情况不好一早跑了，守卫找了半晌也没见着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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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赶到偏殿，但见一众荣德手下的太监们哭作一团；
荣德一张脸已经灰白，一双眼睛仍旧瞪得老大；
他的另一个干儿子欲合上那双眼，但怎么也合不上，不由得哭着开口道：
“ 干爹 ······ 儿子记着您的大仇，定不会饶了小晴子的！”
话音刚落、周遭的内监瞧见合福过来，忙行道：
“ 小的见过合福公公 ”
合福快步上前来、瞧着地上的荣德，一双浑浊的眼此刻老泪纵横：
“ 老伙计 ~ ~ ~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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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大街小巷——
入目之处，满目疮痍，令人触目惊心；
每走上一两步，便能看到一具具横陈于地的尸体；
有的是玄苍门，有的则是己方将士、更有无辜百姓的尸身；
绝望的新婚妇人、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孩被一剑贯穿；
白发苍苍的夫妇们死都要躺在一起，似是在诉说情比金坚；
青年男子们皆是瞪大眼睛，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恨；
战场上的惨烈景象让人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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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魏子贺等一众老将果然是宝刀未老；
历经一番激烈的厮杀后，身上虽也挂了彩但所幸只是些轻伤；
眼看着大局已定，坐在马背上的他们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未等将士们上前慰问，几人纷纷策马扬鞭，朝着府邸疾驰而去；
毕竟战斗已经结束，接下来如何处置善后之事，自然是皇帝该操心的事情了；
作为臣子，只需听从陛下的旨意行事即可；
若是在此刻还出去对后续事宜指手画脚，那可就是牝鸡司晨，越俎代庖之举了；
而如果紧跟着前去进宫面圣，又恐被视为居功自傲，以功邀赏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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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昔年繁华热闹的主街、已然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久久不散；
无论是无辜的百姓还是玄苍门的众人，都伴随着亭台楼阁；
一同化为了眼前这片惨不忍睹的废墟；
主街上甚至没有一个百姓能够侥幸逃脱浩劫；
此番灾难对于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 东街乱臣贼子已清！”
“ 西街亦是如此！”
“ 南街人员伤亡较轻！眼下余孽已除！”
“ 北街亦是如此！唯有方御史家的小儿子 —— 方元邢在主街青楼里，被一把火烧了！”
一众银甲卫和御林军在主街相互碰头，此番银甲卫损失三千人；
御林军损失大半、剩下的百余人也都挂了彩；
各家府邸驻守的那批倒是死的不多，现下正坚守自己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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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银甲卫蹙眉叹息：
“ 主街上头 ······ 无一生还，包括祁太师等朝中重臣、以及其府上银甲卫等 ”
“ 昭安王殿下的影卫也未能幸免 ······ ”
为首的御林军听着此话、疑惑开口道：
“ 诶？怎的不见影卫们？”
那银甲卫轻叹一声：
“ 害 ~ 影卫只听从王爷吩咐，事都办完了自然不会逗留 ”
“ 眼下我等也需回公主府回禀，你们这头估计陛下也等着呢 ”
御林军点点头：
“ 您这话说的对，即是如此末将便不多留诸位了 ”
“ 待末将等人回宫述职、自会向陛下言明大长公主的鼎力相助 ”
银甲卫们对视一眼、拱手行礼道：
“ 末将告退！”
随即便率先骑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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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首领看着面前场景、眸中满是沉痛不忍；
身后有些年轻小将、瞧着没有旁观人了，便再也忍不住；
纷纷跪在地上悲痛哭嚎：
“ 爹！娘！孩儿不孝！！！！未能及时赶回来！！！！求二老原谅儿子！”
“ 软娘！！！娇娇！！！！”
“ 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畜生！！！！”
“ 小宝 ~ ~ 花娘 ~ ~ 你们别怕，等给你们报了仇，我就下去陪你们 ”
是了、他们许多人的家眷都住在主街，面对着一片废墟，怎能不悲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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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的首领也强忍眸中泪意、他的妻儿老小也都死了；
咬咬牙对着众人吼道：
“ 都不许哭！男子汉顶天立地！咱们不只是儿子、丈夫、父亲，更是大昭的将士！”
“ 一个个都给我振作起来！速去官府查人口！核对各家死亡人数！”
“ 现在伤心有什么用！等来日肃清贼人党羽，以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 陛下还在等着咱们！等每一家都核对好，随本将回宫复命！”
众人只得擦了擦眼泪、跪在地上齐声喊道：
“ 谨遵首领之命！”
随即众人擦干眼泪，翻身上马前往府衙。
他们这一生有很多身份，但最重要的 —— 是天子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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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大长公主府内 ——
主殿内灯火通明；
“ 嘭！” 商玉婉气的摔碎茶盏、指着面前的商镜黎怒吼道：
“ 糊涂东西！皇宫多的是大内高手！轮得到你去救君盛！”
“ 本宫好话说尽，利害关系也跟你言明了！为何还要固执己见！”
站在下首的商镜黎薄唇紧抿，半晌后轻声开口道：
“ 侄儿瞧见商陌白向皇宫去了，怕金甲卫来不及、便私自过去了 ”
“ 皇兄同姑母您一样，庇佑镜黎多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深陷险境 ”
商玉婉气得不行：
“ 你当君盛是蠢货不成！他是看你多年荒唐！偏宠些也无妨！”
“ 惦记着不想让你登基！这才允了你无上尊位！”
“ 连大内侍卫都拦不住那商陌白！三两下被你处死了！你又岂是简单的！”
“ 等君盛处理完一切回过味来、你该如何应对！”
“ 眼下多事之秋！金甲卫和银甲卫所差无几！若当真清算你叫本宫怎么办！”
“ 本宫都安排好了一切！你为何就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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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梅瞧着主子生气、连忙上前安抚：
“ 公主您别生气了！仔细身子啊！”
话落忙给采莲使眼色，采莲会意，悄悄地走出主院；
商镜黎跪在地上、肩膀的伤随着动作冒出汩汩鲜血：
“ 姑母息怒，镜黎知错 ”
商玉婉转过头冲着古梅开口：
“ 没瞧见那伤吗！还不快去把太医叫来！你也没眼色了吗！”
古梅连连称是，俯身行礼后告退了。
商玉婉又指着他臭骂：
“ 本宫跟你说过了！你身份做的不是多无懈可击！倘若君盛察觉出来，凭着这点宠爱也不足以叫他不动手！”
“ 你现在是能耐了是吗！一个人能抵挡千军万马？就这么偷偷地跑出去？”
“ 你可曾想过出事了怎么办！你叫晚儿又怎么办！”
“ 你倒是说句话啊！商陌白把你喉咙也割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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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镜黎一脸愧色、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 都是镜黎一时糊涂，有愧姑母费心筹谋 ”
商玉婉简直气笑了：
“ 这本宫跟你挑明一切之后，你倒是演都不演了是吧？”
“ 平常惹本宫生气了，还知道说两句好话呢！现在这嘴说一句都难是吧！”
这话一出口、商镜黎就知道商玉婉是心疼多于生气；
随后也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商玉婉神色委屈：
“ 姑母 ······ 我胳膊疼 ······ ”
商玉婉白眼一翻：
“ 怎么没疼死你！！！你再这样也不用报仇了，直接为大昭战死得了！”
随后神色焦急看向外头：
“ 还不去催催古梅！她爬着去的吗？”
霜降瞧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心道好家伙！原来示弱不仅对女主子管用，原来对任何女人都管用啊！
嗯！回头他也找云鹤试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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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商玉婉身子不好，公主府是有太医镇守的；
当采莲带着南向晚匆匆赶来时、看见的就是太医正在给商镜黎包扎；
南向晚心下一紧，忙先向商玉婉俯身行礼：
“ 晚儿见过曾外祖母 ”
随后快步走向商镜黎身前，瞧着深可见骨的刀伤眸中闪过心疼；
商镜黎柔笑摇摇头：
“ 没事的 ”
商玉婉轻嗤一声：
“ 晚儿自从许给你都学坏了，如今这夫唱妇随，也知道帮你打掩护了 ”
南向晚面颊微红，随后轻声开口道：
“ 他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全，这才冒险行事，还请曾外祖母勿怪 ”
商镜黎这边包扎好了，听着此话龇牙一笑：
“ 我媳妇儿自然得向着我了，如今商陌白的人都死了，在剩下的也没什么威胁了 ”
商玉婉好笑摇摇头：
“ 只要储位一日未定，大昭就不会安生 ”
随后顿了顿、颇为嫌弃摆摆手：
“ 快点滚！别在本宫跟前碍眼！”
二人对视一眼，笑着俯身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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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主殿时、南向晚同商镜黎说了自己的猜测；
商镜黎沉默半晌，随后淡声开口道：
“ 如此便合理了 ”
南向晚蹙眉看着他：
“ 你也这么想？”
商镜黎看着她点点头：
“ 方才他死时我就在想，如此有耐心的一个人、为何会如此急切 ”
“ 玄苍门近年隐隐有压过八方殿的趋势、其门下之人，绝不止区区万人之数 ”
“ 就算要杀了皇兄也会等人数到齐，且按着他的行事之风，绝非是玄苍门真正的门主 ”
南向晚淡声接话：
“ 总而言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
随后担忧看着他、半晌正色开口道：
“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寡不敌众、今日是你与陛下兄弟情深、所以我不拦你 ”
“ 但自今日起、你绝不可将自己深陷险境，甚至带伤归来 ”
“ 你我已经是未婚夫妻，若再有下次自当同气连枝、生死与共 ”
“ 我南向晚可以战死、可以不成婚，但不能守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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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镜黎瞳孔一缩、停下步子看着南向晚，眸中满是情动：
“ 放心 ······· 不会再有下次了 ······ 今日是我考虑不周 ········ 累得你为我担心 ”
南向晚别过脸去：
“ 我可记得你还要去找渊家兄妹，你这人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去扛 ”
商镜黎轻轻拉住她的手：
“ 我若真的爱你，就不会叫你跟我一同犯险 ”
“ 我们晚儿要配天下最好的男子，我该成为一个合格的夫婿，才能站在你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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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凤鸾殿内 ——
内监匆匆上前叩门：
“ 启禀各位娘娘！外头的叛军皆亡，危机解除了！各位娘娘可以出来了！”
室内一片寂静，内监的话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李凌烟（丽贵妃）登时从凳子上滑落、一双美眸满是热泪；
双手合十连连叩首：
“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一众宫妃也纷纷掩面哭泣，庆幸此番劫后余生；
那伙人刚闯进皇宫的时候、陆卿照就把所有宫妃都叫到了凤鸾殿；
她作为皇后、自是要保障各位的安全；
如今她也是松了口气，对着贴身女官含笑开口：
“ 去叫各宫都亮起灯，护送各位主子回去吧 ”
众妃听着此话、纷纷擦了擦眼泪俯身行礼：
“ 多谢皇后娘娘庇佑臣妾（嫔妾）、臣妾（嫔妾）感激不尽！”
陆卿照摆摆手：
“ 今儿个都受了惊，如今逆贼伏诛，姐妹们都回去睡个好觉吧 ”
一众女眷纷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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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陆卿照疲惫的瘫在椅子上，只有只剩自己人时、她才会卸下所有防备；
小丫鬟心疼的上前开解：
“ 娘娘 ~ ~ 奴婢瞧着您真是辛苦 ”
“ 这一出事了各宫娘娘都一窝蜂、各个都六神无主的就等着您做主 ”
“ 可您的年纪比不少妃嫔都小，就因为坐在这个位置，就得样样操心 ”
陆卿照看着她、不由得好笑开口：
“ 在其位谋其职、本宫是皇后、是天下万民的母亲，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
贴身女官不满看着那小丫鬟：
“ 咱们娘娘就是因为这份能耐，才做了大昭的继后 ”
“ 这话在凤鸾殿说说就算了，倘若传出去了还以为娘娘不满各宫主子呢 ”
小丫鬟撇撇嘴：
“ 本来就是 ······ 娘娘这么多年可曾真正开心？做了皇后就像个老妈子似的 ”
“ 陛下也不心疼您，当年娘娘有孕、被那女人弄掉了、这是蓄意杀害嫡子啊！ ”
“ 陛下不也就是将人养在嘉禾殿日日诵经？到现在也还让她活 ······· ”
贴身女官厉声呵斥：
“ 住口！这事不许再提！”
陆卿照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 对了 ······ 嘉禾殿那头可还好？凤仙无恙吧？”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
“ 娘娘！您怎么还操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