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魏泽卿,“猜的,软筋散是臣的嫂子给的,臣的嫂子是医女。”
魏泽卿敲了敲前面的桌子,目光凌厉,“可孤看过你的报名表,你是独子,并无兄弟姊妹。”
黎明知道他是被怀疑了,但仍然不卑不亢,“非亲生兄弟,家父与兄长父亲是至交好友,臣跟他亦是同窗,我们乃异姓结拜兄弟。”
“你是读书人?”魏泽卿微微惊讶。
黎明点点头,“是,曾经在书院待过几年。”
“那为何来这里?孤听说你是自愿过来的。”
“是,臣来这里一是为还黎家满门忠烈一个清白,二是这边防必须得护住!”
魏泽卿敲了敲桌子,“此话何意?”
黎明眼神瞟向魏泽卿身后戴着狐狸面具的人。
魏泽卿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对黎明说:“他是可信之人,有话但说无妨。”
黎明这才往下说:“家父乃黎家参将黎缙律,臣大伯亦是护国大将军黎缙慎,黎家从未通敌叛国,还请殿下彻查此事,还我爹一个清白,还我大伯一个清白。”
魏泽卿停顿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到他前面,眼眸寒冷,“你可知道黎家被判的是满门抄斩,你如今就这样在孤面前暴露身份,孤不止能一剑杀了你,更是不可能放过你父母。”
黎明微抬眸直视眼前这个比他高半个头的人,眼里满是坚定,“不会,家父说过,朝堂之上,可信之人,唯有陛下跟太子殿下。”
“呵……”魏泽卿后退了几步,靠坐在身后的桌子上,“可孤为什么要帮你?黎家的事早已过去二十多年,就算孤要帮你你觉得还能查得出来?”
黎明握紧了拳头,“当年的事并未翻篇,东防边境已经潜入敌国之人,东南边境破,东防必破。”
魏泽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
“你怎会知道此事?又怎会确认那些人就是敌方潜入的?”
黎明从自己的小布袋里掏出那把匕首递给他,“出门前,家父让臣把这个给您。”
黎明实在不明白这匕首是什么特别之处,让父亲给他时觉得可以保他性命,他出来的前一天又让他想办法把匕首交给太子殿下,并把那些人的踪迹告诉他。
魏泽卿有些怔愣的伸手拿起黎明手里的匕首,反复翻看了半晌,才平静的开口,“他们如今驻扎在哪里?”
黎明松了口气,“东防子位五百里处的大山里,也正是臣兄长村子的外围。”
“那你觉得他们整顿布防,重整三军需多长时间?”
黎明又拿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他,“这是那边的地势图,城中还有霁家军顶着,他们尚未强大如今还不敢轻举妄动,这一战我们若赢,他们至少还得一年,若败,不到半年。”
魏泽卿接过地图看了一下,把匕首交还给了黎明,“好,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黎明接过,又单膝跪了下来,“还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这次魏泽卿没有喊他起来,而是直接问:“何事?”
“臣的兄长郁谨笙如今正为这事而在京城赶考的路上,臣希望殿下派人回京禀告陛下后能阻止他。”
魏泽卿眼眸复杂的看着他,“他若有实力,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并不是坏事,你既这么在意他又何必阻挠他辛苦读了那么久的书才求来的升官发财的路?”
黎明恭敬的朝他双手抱拳,“此路并非他想走,如此冒险不过是为了护住村子而不得已之举,臣既已将此事告知殿下,那兄长就无需再淌这趟浑水,臣愿为此鞠躬尽瘁,请殿下能答应臣。”
“你下去吧。”魏泽卿再次说道,并没有给他答复。
“是。”黎明起身退下了。
待黎明离开后,那个戴狐狸面具的人直接横坐到了主座上,翘起二郎腿,手放后脑勺上枕着,“他的话可信?”
魏泽卿回头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注意点形象,被那些奸臣看到又得说你桀骜不驯了,他的话应该是真的。”
“这是军营,他们手就算伸到了这里也不敢说半个字,那把匕首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连怀疑都打消了。”
狐狸面具的人声音微微低沉了些,他们会叫黎明单独过来是为了审他的,那些被抓的人服毒自尽是假的。
黎明做得太好,把他们药倒的瞬间就卸了他们的下巴,让他们咬破牙龈处的毒囊都做不到,但他们却一致指认黎明是他们的同伙。
魏泽卿伸手拿起了桌上布防的军旗,“黎明对皇城很了解,至少他连霁家军都算计好了,若真是辰国的人,你觉得他们会把这么一位骨将和盘托出?”
狐狸面具人坐直了身子,“皇兄的意思是……”
魏泽卿把玩着那旗子,嗤笑了声,“金正羽为人虽然卑鄙无耻,但绝不会是个眼瞎的会把黎明一个这么好的将士推入敌营,他若派人潜入只会是为了布防图跟孤,可那些人进来几天打听的却是黎明的下落,你说这是为什么?”
狐狸面具的人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随手拿起一个小石头把玩,“派着三个死士过来就为了杀个无名小卒?而且黎明还跟他们周旋了两天,他们怎么都没动手?”
魏泽卿轻笑着把旗插回了沙堆里,“黎明实力不错,人也机灵,他们寻不到机会下手,今天如果不是发现了孤躲在暗处,他们也不会狗急跳墙,这些人跟皇城里的官员应该脱不了关系,孤前些日子一直不明白他们是哪方的人,今天黎明倒是为孤解答了,他们应该就是潜伏在那座山里的,至于那把匕首,那曾是父皇送孤的生辰礼。”
啪的一声,狐狸面具人手里的石头掉了,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魏泽卿,“你的东西怎么会跑他手里?”
魏泽卿轻笑了声,眼里都带上了些许的兴味,“这匕首孤曾送给了太傅。”
狐狸面具人松了口气,“难怪你态度转变那么大,你就不怕那是黎缙律从太傅身上抢来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觉得太傅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