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闻言,神色更冷了几分。
果然是个没规矩的女子,简直不知羞耻!
“虞小姐倒是胃口极好啊!”
林夫人放下筷子,擦了下嘴角。
虞苏哼笑了声,“我胃口当然好,刚刚丢人的又不是我。”
林夫人表情出现裂痕,心里对虞家更是没有半点好感。
虞家果然教养不严,这样的女子配做她孙子的嫡母?
虞苏见状,毫不在意,随即笑道:“其实我挺羡慕你们平日里能保持这样优雅的食量。不过,今日宴席上都是女性,没有男性在场。我倒觉得,有些规矩根本没必要守,何必辛苦自己?”
她微微一顿,扫视众人,唇角含笑,“你们心里明白,这些规矩不过是为了迎合男子的审美罢了。他们喜欢什么弱柳扶风的身姿,可我们啊,不是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才能更从容应对生活吗?”
在座的女眷们面面相觑,虽然有些惊讶,但细细一想,不禁点头暗赞。
有人甚至放下心中拘束,开始细细品味桌上的佳肴。
虞苏见氛围稍缓,指了指桌上的一盘东坡肉,笑着道:“这道菜各位应该熟悉吧?东坡肉。其实,这背后还有个趣闻呢。”
众人被她勾起了兴趣,纷纷抬眼:“哦?什么趣闻?”
虞苏一笑,慢条斯理道:“传闻苏轼被贬黄州那会儿,整日闲得发慌,就喜欢捣鼓些吃食。
有回他煮肉,百无聊赖时写了首诗,叫黄州好猪肉,肥美赛羊羔。
后来他把肉分给左邻右舍尝尝,结果大伙儿都赞不绝口。于是这东坡肉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你们说好笑不好笑,这样一道美味,竟然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琢磨出来的。”
她这话一出,众人忍俊不禁。
虞苏又指着桌上一道热气腾腾的菜:“再看看这道菜?”
“我知道,这道名佛跳墙。”有人笑着抢答。
虞苏颔首,又娓娓道来,“没错,就叫佛跳墙,这是福建一道名菜。说是从前有个厨子,用坛子把山珍海味一股脑儿炖在一块儿,香味飘得十里八乡都闻到了。
有个和尚闻着味儿,馋得不行,竟然连夜跳墙去偷吃。于是这菜就得了个佛跳墙的名儿。”
有人笑出声:“这可真是香到让佛都破戒了。”
虞苏眉梢一挑,神色飞扬,“不知道这么香的菜能不能也让诸位夫人小姐破破戒?”
“破得,破得!诸位,咱们敞开了肚,别管其他,先吃好喝好。”刘夫人嚎了一嗓子,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片送入嘴里。
众人捂唇轻笑,见状,也纷纷笑着重新夹起了菜,宴席间的氛围也变得更加融洽。
“虞小姐知道的可真多啊!”一位着烟霞红对襟长袍的夫人含笑道,“听完这故事,再尝尝这东坡肉,倒是更有一番滋味。”
虞苏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桃花酿,放下后又道:“美食不只是用来果腹的,它还承载了许多故事和情感。既然厨子们费了这么多心思,那我们就该放开些,好好享用,才对得起这番用心。”
说罢,她站起身,亲手夹了一块色泽油亮的东坡肉,放入林敏芝面前的青花瓷碗中。
东坡肉熬煮得恰到好处,油光透亮,叫人胃口大开。
“林姑娘,尝尝看。”
林敏芝怔了怔,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
正欲夹起肉块,旁边的林夫人却轻咳一声,“如此油腻,女孩子总要注意身形。更何况,你最近在茹素,可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
林敏芝垂下眼眸,神色间有些无奈,缓缓将筷子放下,低声道:“谢谢虞二姑娘好意。”
虞苏见状,收回目光。
林敏芝这小身板,只吃素怎么养的好。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她没有再多说话,只低头继续品味眼前的美食。
刘夫人见状,笑着岔开话题,“虞小姐既然见多识广,那我倒想请教一道关于吃食的谜。听闻此物出自外邦,状如圆盘,内藏珍馐,一经烤制,香气四溢。问其名为何?”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心中纷纷思索,却无人能解。
虞苏微微一笑,手绢擦了擦嘴后才开口,“夫人所指,应是胡饼吧?”
刘夫人略显诧异:“果然虞小姐才思敏捷,的确是胡饼。只是我一直好奇,这饼为何又被称作馕?”
虞苏道:“胡饼顾名思义是胡人的食物,它最早来自西域,置于火炉内壁烤制而成。后来传入中原,因形状似盘,所以又被称作馕,意为食盘。可谓一饼兼具美味与智慧,也象征着大燕与外邦饮食文化的交融。”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据闻,在更遥远的婆罗国,有一种香料浓郁的酱汁,名为咖喱,其辛香四溢,很是提味。若将馕饼蘸着这咖喱食用,滋味更是别具一格。”
虞苏想起自己在小樱花留学的时候,有一家印度料理出乎意外地合她口味。
那家店的咖喱浓郁又醇厚,配上薄饼,好吃极了。
直到一日她透过玻璃看到后厨,印度厨子一手抓着咖喱锅,一手夹着根香烟。
更离谱的是,他拿烟的手上沾满咖喱,也不嫌腻,直接抬手就舔了一口,连吮带咂,摇头晃脑,满脸享受。
自此,她与印度餐厅算是彻底缘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