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梨山脚下的药庐里。
容浔将面前黑乎乎的药一口喝下去。
他放下药碗将衣袖挽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手臂上的这两道伤口恢复的极慢。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
连要结痂的意思都没有。
他缓缓叹口气。
多半是体内蛊虫的原因。
太阳的光线慢慢照进了山脚。
一束光线透过窗户的缝隙打在容浔的脸上。
容浔一顿,慢慢抬头往外望去。
窗外的那棵梨树枝繁叶茂。
有好几颗梨子隐在绿叶中。
若隐若现。
看了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容浔总觉得心里慌得很。
也不知道澹台肆他们如何?
顺不顺利.........
“娃子,做什么呢?”
孙医师这时候拿着一本医书推门进来。
这位年逾六十的老者的性子倒是和他的年龄不符合。
精气神充足的很。
他很爱和容浔开玩笑。
也多亏了他这样的性格。
不然,容浔独自在这山脚处,怕是要闷死。
容浔见他进来。
下意识一笑:“您又研制出新的解药了?”
“那倒没有,不过,老夫查到了你中的蛊毒。”
他坐在容浔旁边。
将手中的医书翻开。
指着上面的:“你看,同心蛊,百年前西江国微生氏族的祖先耗尽心血研制的蛊虫,这同心蛊有子蛊和母蛊,中了子蛊的人,在那一刻,就命不由己了。”
“命不由己......”
容浔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命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将母蛊虫服下,把子蛊虫种在另一个身上,两人身上就有了一种联系。”
孙医师说着指了指容浔手臂上的伤。
“就说你身上这两道无缘无故出现的伤口吧,多半是身上带有母蛊的人受伤了,而他的伤口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这......”
容浔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蛊虫,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功效吗?”
“当然——!”
孙医师严肃道:“娃子,你可别想看了这蛊虫,古书上可说了,这虫子是微生一族的人花费了百年时间才培育出来的,目前不知道培育出了多少只,这虫子有多毒,你也领会到了,不可大意啊。”
他将手里的书合上。
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你可知给你下蛊的是何人?手段也忒狠毒了,这不是活活要你的命吗?!”
“.......”
容浔沉默着垂眸不说话。
他身体里的蛊虫是微生幼瑶种下的。
而微生一族世代忠于西江皇族。
要他的命的人,多半是巴颜勒......
不——!
不对——!!
容浔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反应过来。
若巴颜勒想要他的命,早在翡翠谷的时候他就没命了。
何苦要拖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这儿。
容浔脸色一白。
他伸手揪着孙医师的袖口。
“孙爷爷,这书中可有记载将蛊虫去除的方法?”
孙医师遗憾的摇摇头:“老朽看了许多遍,肯定的告诉你,没有。”
“..........”
容浔心里蔓延处出一股苦涩。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
孙医师瞟了他一眼。
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别垂头丧气的,虽说上面没有去除这蛊虫的法子,但老朽认识一人,他大概有办法。”
“谁啊?”
孙医师摸着下巴上的胡须。
缓缓道:“老朽年轻时的一个同窗,不过他在老朽科考那年出家了,一直在京师外的皇觉寺待着,你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出发。”
“孙爷爷等等。”
容浔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不过一日,他就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没走几步便已感觉很是疲惫。
“孙爷爷,先不说您那位同窗有没有把握,您那么大年纪,晚辈不忍看着您为了晚辈奔波,这皇觉寺,还是晚辈自己去吧。”
闻言。
孙医师吹胡子瞪眼:“你这是觉得我身子骨不行了?”
“不是......”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孙医师摆摆手:“老朽的身子骨比你好的多,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再说了,我那同窗脾气古怪,会不会见你还两说呢,这事儿,你还真不能离了老朽。”
望着面前头发花白的人。
容浔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他深深朝孙医师鞠了一躬。
“大恩大德,晚辈无以为报。”
“行了,你怎那么啰嗦。”
孙医师不耐烦道:“快去收拾行囊,记住了,我给你配制的药丸一定要带上,免得你体内的蛊虫在路上发作。”
“是,晚辈记住了——”
容浔朝孙医师行一礼。
转身去里屋收拾行囊。
望着容浔单薄的身影。
孙医师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淡去。
眼中爬上了一股忧虑。
这同心蛊蚕食着容浔的身体。
待在他身体的每一刻都是在消耗容浔的性命。
他之前在古籍上看到关于同心蛊的描述。
显然和容浔的情况不一样。
他猜想多半是微生一族的人在培育的过程中出了差错。
才导致这蛊虫如此的不稳定。
这同心蛊到底有多大危害、又能发挥多大功效。
恐怕微生一族的人也没有把握。
这情况,微生一族的人也许都没有法子救容浔;
眼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觉寺的那位高僧身上了。
但愿他能救容浔一命。
若是他都没办法。
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
这娃子也多半是没救了。
容浔很快收拾好行囊。
随着孙医师骑着马赶去京师外的皇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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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山的一处山谷中。
裴玄的军队奔波了许久。
直到身下的马儿再也不愿意动了。
他们才不得以停下来在这山谷中安营。
眼下已是申时。
四处的山峰将光线严严实实的遮住。
谷底猝不及防刮起一股风。
将东莱国的旌旗刮的翻飞作响。
简陋的营帐内。
裴玄将姝华粗鲁的捆在桩子上。
自己则是坐在主位上喝着下属端上来的烈酒。
他喝酒时重新换上了一张面具。
露出下半张脸。
姝华看到了他脸上可怖的伤疤。
眼神闪躲了一下。
裴玄捕捉到她闪躲的眼神。
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从心底燃烧。
他将手里的酒盏狠狠摔在姝华面前;
酒盏碎了一地。
“你这是什么眼神!?”
裴玄的声音本就嘶哑。
忽然发怒吼起人来更是可怕。
姝华的双肩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这微小的动作更是将裴玄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