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极惊讶小徒儿的天马行空,他说道:“医者一贯以对身体有益的称之为药,而对身体有害的称之为毒。你说的,药可能没有,毒倒是有不少!毒经中曼陀罗花,生草乌等都有麻痹止痛的作用,不过这些都是毒,中毒者轻则呕吐,头晕,胸闷,重则命丧黄泉,不可玩笑的!”顾晓晓反驳道:“可师父有些伤痛需要刮骨疗伤,像我爹这种更要承受断骨之痛,若没有麻痹止痛的药物,会不会承受不住,生生痛死呢?”
风无极一时无法反驳,每个人对疼痛的感知都不一样,有人能靠毅力忍受,也有人会被活活痛死,这题无解。顾晓晓又道:“若我们能将这些毒,配合其他良药,炮制成不会致命,毒发后又没那么难受的方子,是不是就可以挽救很多人的性命了!”风无极茅塞顿开,他这哪是收了个徒弟呀,这分明就是启发他引毒入药的明灯呀!他凑到顾晓晓身前说道:“晓晓丫头,能说你就多说点儿,你不知道,从来医者都不用带毒性的药物,毒是毒,医是医,还没有人想你这样想过,你让师父又找到了新思路呀!”
顾晓晓道:“我也是因为墨大哥想到的这些,他的箭毒不就是被五花八门的毒给牵制住的嘛!不管是箭毒、瘴气还是被蛇咬的毒,哪一种不是致命的,可他们作用在一起,愣是在他体内莫名其妙平和了。那可是任何一种都活不过三天的毒啊!可是它们互相牵制,愣是能平和三年,这不也说明,毒可入药,作为医治的手段之一吗?哪怕只是暂时的,但至少也能因此赢得救治时间啊!”风无极刚只是想研究一些小毒,作为救治手段中,毒和病,两者取其轻的考量,听完顾晓晓这番话后,他现在更为大胆的设想了,那些剧毒是否也能用毒,以毒攻毒来救治!
风无极思考良久,说道:“为师收你为弟子,真的是捡了大便宜啦!你放心,师父之后就研究毒医结合,这个方向师父和你一起走!”顾晏清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心想果然还是妹妹更合师父心意,她不用有什么基本功,单她能想到的,说出来就足够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嫉妒,那是他的妹妹,哪怕他是搭头,他也搭得骄傲!他会心一笑,说道:“不说别的,师父,妹妹,我还是很期待你们将妹妹说的那种麻痹疼痛的药做出来的!这如果用在治疗外伤上,可是真的能让病人少受些折磨呀!”顾晓晓道:“肯定可以的,哥哥,你这形容形象,麻了自然就不痛了。”顾晓晓看着风无极又说道:“师父,你研究出来就用麻药作名字吧!”
有了麻药这个目标,顾晏清跟师父讨论了一路,顾晓晓就在旁边边听边学,直到到了家门口!顾晓晓又一次给柳氏展示了她的男子汉气概。柳氏看到顾晓晓从马车上又蹦了下来,无奈极了。她家晓晓以后就算有了尊贵的身份,也不会像世家大族培养的贵女那样规矩。虽然不得体,但是活得真实不装!就是可能会被笑话,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顾晓晓冲了过来,喊了顾山就要往山上跑。荣氏见到后,迎了出来,拉着顾晓晓看了一圈,直问道:“晓晓,快让荣嫂子看看有没有受伤,没被吓到吧!”顾晓晓这才不得已停下,说道:“荣嫂子,我没事!让你担心了!”荣氏道:“没事就好,荣嫂子给你做饭去,你瞧瞧这两天都饿瘦了!”说着荣氏就去了灶台那边,让赖婆子回家里逮只鸡来,就要给顾晓晓补补!
而顾晓晓这边没有了阻挡的人,拽着她爹就往山上跑,墨潜见此不放心,毕竟翠苍山时不时还会有些大型野兽,也跟了上去。顾晓晓到了之前找到人参的那片山林,指着一棵看起来像树的植株,说道:“爹,就是这个,你把它拔起来看看!”顾山虽然不解顾晓晓为何要他去拔树,但是还是照做了!等他把树拔起来时,他发现这棵树的根部非常饱满!顾晓晓说道:“没错了,这木薯生吃有毒,但是处理好了,能解决很多人冬天没粮吃的大问题!爹,您先把它放着,一会儿再扛回去!现在先跟我去确定一个植物去好吗?”
顾山没弄懂顾晓晓要干嘛,不过他是不可能让闺女自己去,于是答道:“好,爹跟你去!”他们又往翠苍山深处走了大概一里地,终于到了那片红薯和杂草丛生的地方!顾山见顾晓晓就要往那片杂草里钻,忙拉住了她,说道:“晓晓,你等等,爹先给你敲一敲,别回头有什么活物,再给你吓着!”顾晓晓这才想起来,这么密的草,最容易藏蛇这种可怕的东西了,那可是她这两辈子都克服不了的存在。她赶紧后退了几步,跟顾山道:“爹,你也当心些!”
顾山敲打了一番,在看见窜出去几只老鼠后,顾山这才招呼顾晓晓过来,顾山道:“晓晓,这片草挺好没啥了,你想确认啥,过来吧!”顾晓晓前世吃过薯叶,她过来后,扒开杂草中的红薯藤,在下边的地里就是一阵刨,终于在刨出了第一个红薯的时候,她笑着出来!她对着顾山道:“爹,这是我前世那个世界的一种吃食,名叫红薯,产量高,好储存,味道也好!重点是它没毒,可以直接食用!”顾山闻言,立马不淡定了,要知道东昭国一到冬天,就会冻死饿死很多百姓,粮食短缺一直都是这个国家的痛。他说道:“有了这高产的食物,爹就不担心你会在告御状上吃亏了,凭这一点,东昭的百姓都会向着你,这可比制作琉璃的功劳还大,封个郡主都有可能!”
顾山从来没想顾晓晓为何执意要叫他来,更没想过要抢女儿的功,所以根本就没料到顾晓晓后边的话!顾晓晓道:“爹,我叫您来,是想您领下这红薯的功劳,我才六岁,我有琉璃和木薯就已经很逆天了。这红薯的功劳,归到您这个父亲身上才更令人信服!”顾山哪里肯要,刚想拒绝,就听晓晓继续道:“爹,功劳给我,只一世之功,说到底我只是个女娃,在这个世界,很难有什么世袭罔替。可您不一样,您若屹立不倒,我就永远有靠山,这样难道不好吗!”顾山闻言说道:“爹腿好了以后,一样可以致仕,爹相信,通过爹的努力一样可以登阁拜相,也会成为你的靠山!可这功劳爹若占了去,你的功劳就变小了,到时封赏不足以对抗那幕后之人,可怎么办?”
顾晓晓见顾山是此顾虑,说道:“爹,您放心姨母给我的信物,就足以支撑我告御状了,况且我还有功绩在身,说什么也不会因一件本就受了委屈的事,被惩罚了去的。”顾晓晓说完一直在看顾山的反应,她能理解她爹不想靠女儿,而想凭自身能力为官做宰的心情,可目前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爹重新温书科考,于是顾晓晓说道:“爹,墨潜墨辰的消息一旦外泄,恐怕整个顾家村都将难逃一劫,若顾家村无人庇护,那可是几百口人呀!而且那红薯是否高产,还需您种下去实验,这农活儿,晓晓可一点都不想干,所以你还是答应了吧!”
顾山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总觉得这样对不住晓晓,他道:“这样爹觉得对你不公平!”顾晓晓见顾山已经松口,心想不就是不忍占闺女便宜嘛,这好办。顾晓晓说道:“爹,女儿一点都不想为权利地位奋斗,就想靠爹爹兄弟,做一辈子的幸福的小孩子,这就当是女儿跟您这儿做米虫的例钱,您就别推辞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山不再多言,他快速地拾掇着这可以改换门楣的粮种,扛着木薯就和顾晓晓一起回了家!
而家中,墨潜收到墨十三找到顾晓晓的消息后,紧赶慢赶从另外一个方向赶了回来。墨潜到家时,恰好顾晓晓拽着顾山上了山,他们完美的错开了!所以当顾山他们扛着木薯,兜着红薯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上来找他们的墨潜。墨潜看到顾晓晓道:“晓晓,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你别怕,我叫了墨九来,她是我墨家暗卫营中一个女暗卫,以后就让她认你为主,跟着你保护你吧!”顾山见墨潜有些过于关心晓晓了,本想制止他们的谈话,后听墨潜说要给晓晓暗卫,他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对还没反应过来的顾晓晓道:“晓晓,墨潜也是为你着想,你就收下吧!”顾山心想回头我在别的地方补给墨家小子就是!而顾晓晓则是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给惊着了!她爹多固执的人呀,一个将不占人便宜贯彻得如此彻底的人,跟墨潜这儿,就毫无理由的妥协了!果然人心难猜,心累呀!
他们到家后,匆匆吃了口饭,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墨潜召集了墨家暗卫,他们在楼上商讨回京之事。顾山则是根据顾晓晓提供的思路,在屋里快速育苗,为红薯量产做准备!柳氏教着几个女孩子按摩手法,为多赚些盘缠给闺女。而风无极和顾小暑则是在研究麻药,准备给顾山治伤!顾晓晓环顾了周围的几个人,除了墨十三在监工,其他的人都在为上京做着准备,心里不由一暖,她也加入了研制麻药的队伍!顾晓晓说道:“师父,这是您写的配比吗?”风无极回道:“嗯,这样毒性不大,只是不知道麻痹止痛的效果好不好!”顾晏清道:“妹妹,我和师父商量了,一会儿我来试药,不但是为咱爹,也是为了那些饱受治疗外伤时,痛到晕厥的人!”
顾晓晓第一次觉得他哥这么伟大,以前只知小暑好学,如今她却在哥哥晏清身上,看到了医者大道!顾晓晓道:“哥,师父你们先别急,我去翻翻您给我的《毒经》,或者上边有解呢!”顾晓晓翻着书,心里却呼叫着老阎王:“阎王哥哥,我想让我爹无痛医腿,我需要麻沸散的配方!”老阎王刚从审判殿过来,闻言问道:“怎么你爹要治腿啦!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找!”
顾晓晓看着老阎王一通查,终于在华佗的一本医书上,找到了记载!老阎王想到顾晓晓之后去往京都的劫难,就没有和顾晓晓说泄露天机的事,他默默挨了天道一击雷刑,快速誊写了麻沸散的配方:曼陀罗花1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4钱,天南星1钱,共六味药材组合而成。然后一道法力金光,将配方烙印在了《毒经》书册的封皮里,他对顾晓晓道:“我将配方印在了你那本《毒经》的封皮里,你拿去给风无极研究吧!”说完不等顾晓晓道谢,他便离开了顾晓晓的神识空间。
老阎王这次被劈的不轻,估计得养上一段时日了。而这头儿的顾晓晓也感觉到了天道的凝视,她能感受到老阎王魂体的变化,自从做了差人,她也知晓了何为泄露天机,她心想:想必这一击雷刑是老阎王默默帮我扛下了!她心中对老阎王多了一丝愧疚,她从来都是“有事叫哥哥,无事老阎王”,把小黑小白的错,全都算在了老阎王身上,对老阎王没有多少感激之情。可老阎王为她却是犹如亲妹,甚至过犹不及!这份情,她顾晓晓记下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老阎王牺牲至此,得赶紧将这麻沸散的配方验证了才行!
顾晓晓回到现实,假装急切地翻动着书皮,然后装作不经意发现了封皮的夹层,打开看后,就是失传已久的麻沸散配方!顾晓晓故作惊讶:“师父,哥哥,你们快来看,这是不是有麻痹止痛功能的毒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