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王府,往日里尽显威严与华贵,此刻却在铅灰色的苍穹下,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氛围。福临王伫立在王府大厅,远远瞧见楚天玉袅袅婷婷地踏入府门,赶忙整了整衣袍,疾步趋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语气中透着几分谦卑与惶恐:“臣恭请殿下圣安。”
楚天玉身姿婀娜,神色端庄而不失亲和。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微微抬手,声音温婉却自带威严:“王叔免礼。”
福临王缓缓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与疑惑,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容,看似关切地问道:“殿下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了?”
楚天玉微微挑眉,美目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与审视,说道:“王叔这是不欢迎玉儿吗?瞧您这惊讶的模样,倒像是见了不速之客呢。”
福临王心中“咯噔”一下,忙不迭地堆满笑容,脸上的肌肉因这刻意的热情而微微抽搐:“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殿下能来,臣高兴还来不及呢,来来来,殿下快请上座。”说罢,他侧身伸手,姿态殷勤地引领着楚天玉走向一旁摆放着雕花檀木座椅的地方。两人相继落座,楚天玉身姿优雅,神色平静,而福临王却微微颤抖着双手,显得局促不安。
福临王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在膝上搓动,眼神中带着试探,轻声问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若有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
楚天玉神色一正,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认真地说道:“王叔,您是玉儿的亲叔叔,玉儿对您向来敬重,也就不跟您绕圈子了。”她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福临王,一字一顿地问道:“两个时辰前,王兄可曾来过王叔这里?”
福临王心中猛地一紧,面上却强装镇定,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佯装镇定地说道:“国主?没错,国主确实来过福临王府,不知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楚天玉表情严肃,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透露出担忧与焦急:“可王兄至今未归,玉儿听闻他被贾富贵抓起来,关进了大牢,不知王叔是否知晓此事?”
福临王佯装震惊,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双手还夸张地一摊:“什么?这怎么可能?富贵他怎么敢?”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强化自己不知情的假象。
楚天玉紧紧盯着福临王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深处探寻出一丝端倪,追问道:“王叔当真对此一无所知?”
福临王一脸委屈,眼神中满是无辜,双手抱拳,急切地说道:“殿下难道怀疑此事乃臣指使?这可是谋逆的死罪,臣对国主和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怎会做出此等事。”说着,他还抬头朝天,一副赤诚忠心的模样。
楚天玉赶忙说道:“侄女当然相信王叔,只是贾富贵确实抓走了王兄,侄女实在担心他意图谋反,对王兄不利。”说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焦急与无助,仿佛在向福临王寻求最后的依靠。
福临王思索片刻,脸上露出一副安抚的神情,说道:“殿下先别急,这样吧,您先到养心阁别馆休息,待臣去问问富贵,若真有此事,臣定会将国主毫发无损地放出来,并且重重惩处富贵,给殿下和国主一个满意的交代。”他的语气轻柔,试图让楚天玉安心。
楚天玉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期许:“多谢王叔,那玉儿就静候王叔佳音了。”
福临王随即唤来下人,语气严肃地吩咐道:“带殿下到养心阁别馆好生休息,务必照料周全,不得有丝毫懈怠。”下人恭敬地应了一声,楚天玉起身,莲步轻移,跟着下人离去。
然而,楚天玉刚一踏入房间,“砰”的一声,厚重的房门便在她身后重重关上,紧接着传来门锁扣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楚天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亲叔叔,那个从小呵护他们长大,给予他们无尽关怀的王叔,如今竟将自己骗进房间,软禁起来。她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被锁住的庭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五味杂陈,喃喃自语道:“王叔,您为何要如此?难道您真的要谋反?骨肉亲情当真败给了权势诱惑?”
清风客栈,赵羽和风生衣神色匆匆地赶来探望楚天玉、赵倾妍以及慕容林皓。二人踏入屋内,只见赵倾妍静静地坐在慕容林皓床边,神情哀伤,目光始终停留在昏迷不醒的慕容林皓身上,似在默默祈祷着他能早日醒来。
赵羽轻声唤道:“妍儿。”声音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赵倾妍缓缓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哥哥。”
赵羽环顾四周,却未瞧见楚天玉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赶忙问道:“玉儿呢?怎么不见她?”
赵倾妍疑惑地说道:“玉姐姐说要去找你呢,怎么,你没有看到她吗?”
赵羽一愣,脸上露出惊讶与担忧交织的神情,说道:“什么?找我?可我并未见到她啊。”
赵倾妍点头,说道:“是啊。她当时神色匆匆,还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林皓。”
赵羽和风生衣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风生衣眉头紧皱,说道:“可是我们从客栈到此处,一路上并未遇见小姐。”
赵倾妍面露焦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担忧:“怎么会这样?那玉姐姐会去哪啊?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赵羽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急忙问道:“妍儿,玉儿什么时候说去找我们的?”
赵倾妍回忆了一下,说道:“大概一个时辰前吧。”
风生衣重复道:“一个时辰?这么久了……”
赵羽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叫不好,说道:“遭了,难道玉儿听到我们的对话,独自去福临王府了?她一定是担心国主的安危,所以才冲动行事。”说着,赵羽转身就要往外冲。
风生衣赶忙伸手拦住他,紧紧抓住赵羽的胳膊,神色严肃地说道:“赵公子,切莫冲动!小姐是否去了王府尚未可知,您如此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倘若小姐不在王府,反而暴露了我们的行动,那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等天一黑,由属下夜探福临王府,摸清小姐的下落,再做定夺。”
赵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急与担忧,觉得风生衣说得有理,说道:“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都怪我,没有看好玉儿,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赵倾妍一脸担忧地问道:“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玉姐姐有危险?你们快告诉我啊。”
赵羽安抚道:“妍儿,你先别着急。你就在这好好照顾林皓,千万不要离开这里。我们一定会找到玉儿的,你放心。”
赵倾妍乖巧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哥哥,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此时,在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腐臭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水渍,水珠顺着缝隙缓缓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囚牢的寂静打着诡异的节拍。楚天佑眉头紧锁,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缓慢,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刚才发生的种种。
楚天佑暗自思忖:王叔目睹我被贾富贵抓走,却视而不见,难道王叔真的就是天人,为了掩盖罪行,竟要走上谋逆之路?可王叔一向忠诚,深受皇恩,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是被贾富贵胁迫,还是……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牢房的寂静,贾富贵迈着嚣张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牢房。他双手背在身后,高昂着头,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戏谑。
贾富贵一脸得意,斜睨着楚天佑,指着他说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冒牌货,竟敢假冒国主多次出入王爷府,把本官和王爷耍得团团转,今日你落在我手里,就别再妄想逃脱,乖乖认命吧!”
楚天佑神色冷峻如冰,目光如炬地盯着贾富贵,眼中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愤怒,说道:“贾富贵,你实在是让本王失望透顶。当初,看在福王的情面以及郡主为你求情的份上,本王对你一再容忍,期望你能改过自新。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一错再错,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人神共愤之事!”
贾富贵怒目圆睁,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剧烈颤抖,他向前跨了一步,恶狠狠地喝道:“大胆!你死到临头,还敢对本官如此无礼,大放厥词!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国主吗?如今你不过是我牢笼中的困兽,任我处置!”
楚天佑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向前走了几步,与贾富贵对视,字字如刀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科举舞弊,欺瞒圣上,为求功名,不惜灭杀亲人,丧心病狂,全然不顾亲情伦理;为官期间,横征暴敛,苛待百姓,致使民不聊生;勾结盐匪,扰乱治安,危害家国安宁;为阻碍钦差查案,不择手段,屡次杀人灭口,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而你最令人发指的,是背叛郡主,做出奸淫涵香的禽兽行径,事后竟还对涵香施药堕胎,如此恶行,简直丧尽天良!”
贾富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你简直是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本官!”
楚天佑神色淡然,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逼视着贾富贵,说道:“是吗?本王既已落入你手,你又何必狡辩?贾富贵,你的所作所为,不仅辜负了郡主的深情,更违背了贾夫人对你的殷切期望,你枉为人子,枉为人夫,简直是世间的败类,天理难容!”
贾富贵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说道:“国主果然英明,对本官的事了如指掌。既然如此,本官更不能留你性命。你知道得太多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楚天佑目光如剑,直直地盯着贾富贵,说道:“贾富贵,你行事张狂,破绽百出,本王要查明你的恶行又有何难?本王只问你,福王爷当真就是天人?是他指使你对本王做出这等欺君犯上之事的?”
贾富贵仰头大笑,笑声在牢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与张狂:“哈哈哈,没错!他就是你们苦苦寻找的天人。你和公主执意让钦差彻查此案,将我们翁婿逼入绝境,他为求自保,反咬你一口又有何不可?国主啊,你今日既已被囚于此,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乖乖认命吧。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公主殿下已经被福王爷软禁在养心阁别馆。本官留你性命,就是要以你和殿下为饵,将那个钦差大人、忠义侯以及影卫统领一并引来,然后将你们这群眼中钉、肉中刺统统拔掉,就地正法,哈哈哈。到时候,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说完,贾富贵得意洋洋地转身,迈着大步走了出去,他的笑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楚天佑愤怒地一拳砸在牢门上,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王叔绝不会软禁玉儿,更不会做出叛国的事!这其中必有误会!”楚天佑双眼通红,心中既愤怒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