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服软
张谌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揪住了老管家的衣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早来通报，居然还被人家给围了？”
“家……家主息怒，小的……小的也是刚刚才知道……”
老管家此时也是吓的脸色惨白，他也没想到那帮工人会暴动，而且还来的如此突然。
如今，整个张家府内的护卫，也才不过五百多人而已。
万一那些工人真的发起疯来，他们整个张家的人和物，怕是都要被砸到稀巴烂了。
张谌见状，一把将老管家甩到了一旁，咆哮道：“张二狗呢，让他马上滚来见我！”
“呃，是，小的这就去叫他！”
老管家答应一声，急忙朝着屋外跑了出去。
很快，老管家也跑到了张改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张二……张改，家主叫你快些过去！”
“嗯，走吧！”
听到老管家没敢再喊自己的贱名，张改也没有与他过多纠缠，随即迈步跟在对方身后，朝着张谌所在的房间走。
此时的整个张府已经乱做一团，女眷们的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以往那些趾高气扬的家丁和护卫们，此刻也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各个角落当中不敢乱动。
而行走中的张改，则是神色平静的望着这一切。
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竟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还是如此的不堪。
张改刚一迈进房间，张谌便快步走了过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张二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帮工人，如何就造反了？”
张改却是面不改色道：“家主，在下已经更名张改，不再叫张二狗了！”
张谌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眯起双眼，上下打量起了张改，眸光之中闪过几分冷冽。
面对张谌的扫量，张改则是微微垂首，神情之间没有丝毫慌乱。
见此情形，张谌即便是再傻，也从中猜到了些什么。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张改，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定然与其在洛阳之时脱不开关系。
说不定，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投靠了王潜，然后奉命回来专门坑害自己。
那些工人之所以造反，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张改在背后鼓动的。
“哈哈，好啊，很好！”
张谌突然大笑一声，然后冷冷的看向张改，“你小子，果然是非同一般呐，竟连老夫都被你瞒了过去！”
“家主过奖了，都是承蒙您的关照而已！”张改不卑不亢的回道。
“好了，废话少说！”
张谌甩了甩衣袖，沉着脸看向张改，“说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家主！”
张改伸手指了指屋外，“您难道真的没有听到吗？”
张谌皱了皱眉头，侧耳朝外听去，工人们的吼声仍在继续，“还我公道”这四个字，可谓是震耳欲聋。
张谌神情阴郁的看向张改，“你们这是要为那些工人出头了？”
张改摇了摇头，“家主误会了，在下只是帮忙转达工人们的需求而已！”
张谌：“是吗？不知道他们有需求？那所谓的公道又是什么？”
张改：“无他，唯公平而已！”
“呵，真是笑话！”
张谌冷笑一声，“老夫给他们吃喝、给他们工钱、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跟老夫提公平？”
“以前是没有，但现在有了，不是吗？您听听那些工人的吼声，那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可怕？”张改反问道。
“你……”
张谌脸色一变，“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如果家主非要这么想的话，那就当做是吧！”
张改看向张谌，沉声道：“家主，相信您也看出来了，这个时代已经变了。
如今，不说帝都洛阳，单就兖州境内，便有诸多作坊陆续兴建了起来，凡是精明之人，都在试图从这场前所未有大变革中，谋求更进一步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人力的重要性，几乎是不言而喻。
善待工人，对工人公平以待，兴许还能昌盛下去。
可若是恶待工人，站到工人的对立面的话，其最后的结果，必将是被时代的洪流所淹没！
而今，您与整个张家，正处在这一关键时节，到底该如何选择，相信您应该比在下更加清楚吧？”
听到这一番话，张谌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
对于张改口中的“关键时节”，他自然十分清楚，不然他也不会联合其他家族，一起来招募工匠，共同去研究一些新奇的东西。
不过，他所看重的，也只是那些技术和新奇的东西而已，对于工匠或是工人，却是依旧不曾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张家世代豪门，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将那些普通人放在眼里？
可眼下张改的一番话，却是将他拉回了现实当中。
如今，朝廷已经取消了劳役，并且推行了限制私奴交易的法令，他们张家已经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可以随意的去抢夺劳力。
加之因为听从了张改的蛊惑，张谌已经将全部家底，都投入到了炼铁作坊当中。
如此一来，他们张家若想继续维持下去，便只能依靠工人的卖力劳作方可。
可是，听着外面那怨气冲天的吼声，张谌的脑海中也不由浮现出了“官逼民反”这四个字。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那群工人能留他一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继续再卖力的劳作下去？
当然，张谌也不是没想过，将这批工人打发走，然后再重新招募一批。
可转念一想，就算自己真的重新招募一批工人，可若还是依照以前的手段来对待的话， 其最后的结果，怕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会更可怕。
毕竟，这批工人都是本地的、 其父母妻儿也都在这边，若不是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怕也不敢聚集过来围了他的府邸。
可若是换做外乡人，人家可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而今，那些工人只是围在外面没有冲杀进来，已经是够忍让的了。
“呼……”
张谌长出了一口气，强自压下了心中的不甘，沉声问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怎样的公平对待？”
眼看张谌松了口，张改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当然，他也十分清楚，张谌之所以服软，并非是良心发现了，而是他真的怕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