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好古连一口饭菜都未曾动过,独自默默地坐在书房之中。回想起崇祯皇帝不让自己带兵出征的缘由,确实十分充分且无可辩驳。即便之前前往皮岛那次经历,名义上虽说是领兵而去,但实际上仅仅是率领军队而已,并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带兵之将。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便是自身的年龄问题,这无疑是一道难以跨越的硬伤。毕竟在朝为官者,文官带兵上阵的例子屡见不鲜。
此刻,书房内一片漆黑,就连油灯都没有点亮。张好古宛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目无神,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其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方。见到张好古这般模样,周围的人们纷纷心生疑惑与担忧,于是便有人跑到黄祥那里去探听情况。然而,具体情形黄祥其实也是一无所知。因为张好古根本就没有对他提及此事,黄祥所知晓的不过是张好古曾进宫面圣,而且接连禀报了两次之后,皇上才终于肯召见他。待到张好古出宫归来时,便已然变成了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由此推断,想必是皇上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否则以张好古往日的性情,断不至于会如此消沉。
就在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准备享用晚餐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安静氛围。没有人胆敢前去敲响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去呼唤那个沉浸于黑暗之中的男人——张好古。
张老太默默地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心中满是对儿子的担忧和疼爱。她深知儿子身为官员,肩上承担着沉重的责任和压力。如今儿子躲在书房里不肯出来用餐,想必是遭遇了棘手的难题。尽管心疼不已,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旁人无法替代解决。
张老太好几次站起身来,脚步缓缓地朝着书房走去。每一次当她快要接近书房门口时,都会犹豫片刻,张开嘴巴想要呼喊儿子的名字,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害怕自己的贸然打扰会影响到儿子思考问题的思路,于是只能无奈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张老太坐在床边,心情愈发烦躁起来。她赌气般地决定不吃这顿晚饭了,无论家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而刚刚吃完饭回到房间的张老财,则不幸成为了张老太发泄怒火的对象。
“都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儿子现在遇到这么大的难题,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吃饭?你为什么不去帮帮他啊?”张老太怒气冲冲地对着张老财训斥道。
张老财翻了个白眼,心中觉得有些冤枉,但面对妻子的指责,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毕竟,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儿子应对眼前的困境,所以只能默默忍受着妻子的责骂。
张好古端坐在书房内,眉头紧蹙,目光凝视着前方,仿佛要透过那堵墙壁看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心中不停地思忖着:究竟该如何帮助师兄呢?若是能够让师兄平安无事,即便最终失去了官职,对于自己和整个大明朝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的。毕竟,以师兄的才华和能力,若不再为官从政,而是全心全意投身于学术研究之中,其所能做出的贡献恐怕将会超越他们的恩师。
想到此处,张好古不禁开始盘点起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资源。从登莱来到此地的辽地人士,粗略估计约有两万之众。然而,这些人中青壮年劳动力严重匮乏,但仔细搜罗一番,还是能够勉强拼凑出数千人马来。尤其是邮政司,那里更是有着多达两千人的队伍。而且,邮政司采用的是半军事化的管理制度,这一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突破口。
在那繁忙的邮政司里,担任领班一职的大多是那些曾经征战沙场、如今已然退役的老兵们。尽管其中一些人身体略有残疾,但他们在训练新兵方面却毫无问题。而且,令人欣喜的是,邮政司还成功地开辟了通往山东的邮路线路。如此一来,前往山东开展相关业务便成为可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张好古决定亲自率领队伍前往山东,这样既能名正言顺地出行,又可以趁机观察当地情况并相机行事。虽说此次同行的人数不算太多,但也绝不在少数。毕竟,如果人数过多,不仅会增加开支和负担,也不利于行动的灵活与隐蔽。主意已定,张好古并未召唤他人帮忙,而是独自一人默默地将油灯点亮,并找来了纸笔等文房四宝。只见他微微俯身,全神贯注地开始书写起来。
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书房动静的夏红莲,当她看到屋内亮起灯光时,心中知晓张好古正在忙碌。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早就煮好且一直用小火温着的莲子羹盛入一只精致的瓷碗中,然后轻手轻脚地端着这碗饱含心意的美食走进了书房。
尽管夏红莲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变得轻柔无比,但沉浸在创作世界里的张好古,却如同拥有超凡感知能力的仙人一般,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细微的动静。
此时的张好古,正全神贯注地挥动着手中的毛笔,犹如一名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勇士,他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源源不断地从脑海深处涌现而出,并通过笔尖迅速流淌到洁白的纸张之上。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他精心构思的结晶,承载着他内心深处的情感与想象。
面对突然闯入的夏红莲,张好古并没有因此而分心或者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宛如一座巍峨耸立的山峰,坚定不移地继续书写着心中的故事,似乎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那颗专注的心。
夏红莲见状,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安静地伫立在一旁,目光温柔如水地凝视着张好古忙碌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好古接连写下了好几页纸后,终于长舒一口气,暂时停下了手中的笔。他缓缓转过身来,视线恰好与夏红莲交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