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纨纨,抬起手,放在张好古的手上。
“致远,不要悲哀,我对不起你。”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没有对不起我。”
“致远,你要听我说完,要是不说的话,我怕来不及。”
张好古眼睛红红的,他不能让叶纨纨看到自己掉眼泪。
“好,我听你说。”
“致远,其实当时我心里很清楚,你喜欢的人是我。而我呢,对你同样有着特殊的感觉,那种喜欢就像是春天里悄悄绽放的花朵,虽然还没有完全盛开,但已经能感受到它的美好。然而,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份喜欢说出口的时候,小鸾却突然告诉我,她也喜欢你。
小鸾是我的妹妹,我从小就对她疼爱有加。从小到大,我几乎什么都让着她,因为她实在是太懂事了。记得小时候,妈妈因为一些原因把她送给了舅妈抚养,后来她又回到了我们家。从那时候起,小鸾就一直念叨着不能忘记舅妈的养育之恩。
小鸾就从舅妈家的腊梅树上刨出一个小分枝,带回了老家,并种在了后梳香阁前。她说,每次看到这棵腊梅,就会想起舅妈。”
(如今,这棵腊梅依然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每年都会开满枝头。黄花红蕊。腊梅的美丽总是在其他花朵之前绽放,但它凋谢得也早,仿佛冥冥之中,就是喻示着叶小鸾的一生,仿佛就是叶小鸾的化身。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那儿看一看,地址是苏州吴江区黎里镇叶家棣村,就在汾湖西北,318国道边上)
“她那年十岁,正处于天真烂漫、充满好奇心的年纪。而那棵腊梅,就像一个神秘而迷人的存在,吸引着她的目光和心思。
她常常凝视着那株腊梅,观察它的每一片花瓣、每一根花蕊,感受着它在寒冬中绽放的坚韧与美丽。腊梅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她陶醉其中,灵感如泉涌般源源不断。
于是,她拿起笔,写下了一首又一首关于腊梅的诗。这些诗句充满了她对腊梅的喜爱和赞美,也展现了她那颗细腻而敏感的心灵。
后来,父亲得知了她对腊梅的痴迷,特意找人从汾湖里捞了三块太湖石。这三块石头形状各异,却都透露出一种古朴而自然的美。
父亲将这三块太湖石围绕在腊梅周围,仿佛为腊梅打造了一个专属的小天地。小鸾看到这个场景,心中充满了欢喜和感激。
她高兴地拿起笔,写下了一篇名为《汾湖石记》的散文。在这篇文章中,她详细地描述了汾湖石的来历和特点,以及它们与腊梅相互映衬的美妙景象。”
说到这里,叶纨纨轻轻背诵着叶小鸾的这篇文章。
“汾湖石者,盖得之于汾湖也。其时水落而岸高,流涸而崖出。有人曰:湖之湄有石焉,累累然而多,遂命舟致之。
……”
背诵完后,叶纨纨歇了歇。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我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口。而且,我也很喜欢小妹,看到她那么喜欢你,我就更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毕竟,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嫁了人,还没来得及圆房,丈夫就突然离世了。我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这样的好男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妹她那么优秀,能诗能文,写得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弹得一手好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她长得也比我漂亮,简直就是完美无缺。我觉得只有像她这样的女子,才是你的佳偶,才能够与你相配。所以,当我对妈妈说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好痛好痛。而在背后,我更是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强忍着泪水,继续说道:“不过,后来看到妹妹和你定亲之后,她那么高兴,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你也一定会给她幸福。所以,我也慢慢地释然了,不再纠结于自己的感情。”
张好古听完叶纨纨的话后,心中的迷雾终于被拨开了。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叶纨纨一直对他心存爱意。
张好古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纨纨,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当我送出那封婚书时,我满心欢喜,以为那是属于我们的约定。婚书上的‘琼章’二字,我也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你。都是我太过愚笨,后来才得知‘琼章’竟是小鸾,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这让我如何能够接受呢?”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着,继续说道:“然而,既然亲事已定,我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于是,我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去好好爱小鸾,将你从我的记忆中抹去。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呢?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取代的呢?”
“致远,我怕是不能陪你了,求你在我最后的日子里经常来看看我好么?”
“好的,我答应你。”
……
时光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转眼之间,一天的时光已经匆匆而过。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就在这时,叶小纨脚步轻轻地走了过来,她来到张好古的面前,轻声说道:“晚饭时间到啦,一起去吃饭吧!”她现在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叫妹夫吧,妹妹还没嫁过去,喊哥吧!张好古却又和小妹订过婚,所以干脆就啥也不称呼了。
张好古闻言,抬起头来,看是叶小纨过来。
叶纨纨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张好古的手。她的手指纤细而柔软,仿佛没有丝毫的力气,却又紧紧地握住了张好古的手,不肯松开。
“致远,你去吃饭吧!”叶小纨的声音依然轻柔,仿佛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然而,她的手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始终不肯放开张好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