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并未回头,杵着拐杖就往门外走。
江氏吐了一口黑血后,准备起身从床榻爬起来,刚撑着身子却重重的摔在地上。
“老夫人,凝儿是将军的孩子,她就是将军的亲女儿。”
“若是老夫人不信,就等将军回来亲自验血。”
沈老夫人冷漠的往房门内扫视一眼,又看向自己身旁几个嬷嬷。
“把房门关上,这里除了张嬷嬷日常来送饭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出。”
“是,老夫人。”丫鬟们得了命令后,便将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沈老夫人离开华庭院时,瞥了一眼站在房门前的张嬷嬷。
见她手腕上戴着那个绿色翡翠手镯,她只是淡淡转身,离开了华庭院。
沈凝被沈老夫人命人关在房中,不准出来,不过沈老夫人也不打算继续将她留在沈家。
她本就是个奸生子,这种事情又涉及这么多人,还涉及到了安宁长公主。
若是再将她留在沈家,恐怕更是遭殃。
她在沈家做了十多年的沈家嫡女,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
滴血验亲之事结束后,沈菀便推着沈知秋回到了潇湘院。
沈知秋的腿疾尚未有起色,沈菀把从黑市买来的药材递给逸书。
“姐姐的腿疾,以后就麻烦你了。”
逸书点头:“是,小姐,我定会将大小姐的腿疾治好。”
沈菀看完沈知秋后,就回了自己的水榭居。
房门推开,恰好看到春桃在屋内焦急的等着。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今日五公子没去一品楼。”
沈菀道:“我知道,恐怕他现在还在为沈凝滴血验亲之事发愁吧,他今日应该是不会去了,明日还会去的。”
“今日你们偷偷去一品楼,可看到了其他人?”
春桃点头:“我和凌风按照小姐给我们的房间号侧面偷偷等着,果然看到了一个男人进了厢房,凌风侍卫说,看样貌应该是楚王”
沈菀敛了敛眉:“果然是楚王。”
“看样子沈佑表面是去江南求学,实则是去为楚王殿下而谋罢了,没想到两人还约在一品楼私下见面”
“他想做什么?”
沈菀想到了上一世,是沈佑亲自将爹爹那些所谓的谋反证据送到新帝手中,害得爹爹和祖母入狱。
而他一跃成了大功臣,官拜二品。
她当时那般求他,说爹爹定是被人冤枉的。
可他呢,他却居高临下,满眼厌恶的看着她。
“沈括通敌叛国,我若是不把证据交上去,怎对得起大燕黎民百姓?自古忠孝难两全,我这是大义灭亲。”
没想到,沈佑如今才十几岁就开始替楚王谋,替辰王谋了。
沈菀面色平静,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向春桃。
“花月可去了一品楼了?情况如何?”
春桃道:“奴婢已经按小姐吩咐,让她去了,楚王殿下果然瞧上了她”
沈菀放下手中茶杯:“好,沈佑既然那般想出人头地,想登上高位,那便看看他是如何从高台跌落。”
紫径院。
厢房里呐喊声终于停了,沈凝全身无力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彻底完了。
她假千金的身份被揭开,从此以后便很难在整个京都抬起头来。
不多会儿,门外响起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沈凝精疲力尽的从地上爬起来,顺着门缝看去,正是沈佑。
沈佑走到她厢房门前,停住的脚步。
“阿姐。”
“佑儿,你救救姐姐好不好?我不想被关在这里了,她们不会放过我的,公主也不会容得下我。”
沈佑面色凝重,低声说道:“阿姐放心,我定会让水榭居那贱女人血债血偿。阿姐要我如何帮你?”
沈凝紧紧咬着牙,环顾四周,说道:“助我离开沈家,我如今身份暴露了,沈老夫人不会饶了我的,若是她将我交给安宁长公主处置,恐怕我会生不如死。”
“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帮我,你只要救姐姐出去,姐姐将来定会暗中助你。”
沈佑沉默半晌,如今沈凝的身份暴露了,可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法子,证明自己是沈括的儿子,是将军府血脉。
他幽幽道:“今夜戌时,我会想办法让姐姐出府,姐姐如今定要稳住,否则到时候惹了更多人过来,弟弟更护不住你。”
沈凝点头,透过门缝,眼眶通红的看向沈佑。
“佑儿,无论如何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听到了吗?”
“若是长公主再生疑,要让驸马与你合学认亲,你便提前作准备。”
沈佑点头:“弟弟知道怎么做,放心吧。”
傍晚天色渐渐黑了,有送饭的丫鬟进了沈凝厢房,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后,刚准备离开。
沈凝拿着花瓶狠狠的往丫鬟头上打去,丫鬟瞬间晕厥过去。
她将丫鬟的衣裳迅速换下来后,便提着食盒装模作样的出了厢房。
夜幕,沈府侧门多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沈佑掩饰着沈凝出了府后,又给了她一些银钱。
“阿姐,一路小心,你放心我会想方设法让你光明正大的活着。”
沈凝沈吸了一口气,看着沈佑低声说道:“佑儿,无论如何,沈括回将军府前,一定要让那几个贱人下黄泉。”
她说着,拿着行李直接上了马车,对着前头马夫说道:“去宣王府。”
马夫扬鞭,狠狠往马背上打去,直往宣王府而去。
沈凝知道,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宣王了,辰王心不在她身上,又是嫡长子,在乎脸面,不敢与安宁长公主闹翻。
宣王府。
一身墨色青衫的宣王正在书房中,听着自己贴身侍卫,将沈家之事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后,外头就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殿下,沈家四姑娘来了。”
宣王唇角微微勾起,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她终于肯来求本王了,鱼上钩了,让她进来。”
“是,殿下。”
不多会儿,沈凝被宣王府中侍卫带进了一个雅间。
雅间里,她焦急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紧紧捏着帕子,环顾四周。
她是第一次来宣王府,也不知道此行是对是错。
门外忽而响起一个细微的脚步声,沈凝抬眸看去,就见一身宝蓝色华服,丰神俊貌的宣王从门外进来。
“殿下。”
“凝儿。”宣王声音温柔极了。
沈凝从椅子上起来,我见犹怜眼睛通红的就往宣王怀中去。
“宣王殿下,凝儿如今能想到的就是宣王殿下您了。”
宣王伸手抚摸怀里人的后脑勺,眼里柔光似水的看着她,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
他低声在沈凝耳旁说道:“沈家之事,本王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是真是假尚不清楚,可即便沈小姐不是沈家嫡女,本王也不会介意沈四小姐的身份。”
“若是沈四小姐不嫌弃,便留在我宣王府中。”
说着,那修长的手指顺着沈凝后背滑下,落在沈凝的腰肢上。
屋内是二人浅淡的呼吸声,二人相拥暧昧到了极致。
沈凝整个身子缩在他怀里,“殿下当真不嫌弃臣女身份?”
“不嫌弃。”宣王说得斩钉截铁。
“我自小倾慕沈四小姐许久,如今沈四小姐甘愿在我宣王府,本王求之不得。”
宣王的话,让沈凝只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
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捧着,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宣王。
宣王生得十分俊美,一双迷人桃花眼,看她的样子也是含情脉脉,让她心跟着扑通扑通的乱跳。
若宣王是个嫡长子,她当初定然会考虑宣王。
她喜欢辰王整整五年,说是喜欢,其实也只是想登高位罢了。
这五年来,辰王从不待见她,都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如今若是选择宣王,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宣王没有花柳病,是个干净的男人,至于这储君之位,有的是时间争。
想到这,沈凝抱着宣王腰肢的手愈发的紧了,她依偎在宣王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一脸娇羞的模样。
“宣王殿下乃人中龙凤,臣女也倾慕许久,能在殿下身边是凝儿福气。”说着,她讨好似的吻上宣王的唇。
宣王微微勾唇:“凝儿,能拥有你,是本王此生的福气。”
宣王话音刚落,沈凝顿时感觉手脚一轻,整个身子被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男人俯身吻住她的唇,一边伸手解开她的衣裳。
渐渐的沈凝便闻到一阵异香,那香味很淡,让她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
床帷落下之时,她很快便没了意识。
宣王连忙起身,目光紧紧的看着躺在榻上一丝不挂的姑娘。
他整理自己衣衫,对着门外的嬷嬷说道:“嬷嬷,进来给她验验身子。”
“是,殿下。”
不多会儿,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嬷嬷推门进来。
嬷嬷走到床前,扫视一眼床上一丝不挂的沈凝,将她双腿挪开,在她最隐蔽处检查了一遍,这才起身看向宣王。
“如何?”宣王问。
嬷嬷面色难堪,说道:“这姑娘,非处子之身。”
一时之间,宣王面色一变,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他一字一句道:“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殿下。”
嬷嬷离开后,宣王冷漠的扫视床榻上的沈凝一眼:“残花败柳之身,也想上本王床榻。”
“沈凝,是本王小看你了,不过你还有用。”
他说着整理自己的衣衫,就往厢房外走。
刚出了厢房,贴身侍卫就走了过来,问道:“殿下,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宣王瞥了一眼侍卫,冷笑道:“京都第一才女的滋味,府中兄弟们肯定还未尝过,让他们进去吧。”
侍卫抱拳:“是,殿下。”
夜色下,一群宣王府的仆人潜入沈凝所在的厢房。
他们看着床榻上的姑娘,流着口水就扑了上去,直到翌日天蒙蒙亮时,那群人才离开。
沈凝醒来时,全身酸软,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一般。
暗影交错的光线下,能看到一位身姿清瘦的男人。
男人手里端着汤药,拿着勺子轻轻舀了一勺,递在沈凝唇边。
他眼神温柔如水,声音也极其好听:“来,凝儿,把这补汤喝下。”
沈凝面露娇羞之色,将那汤药喝下后,才察觉自己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殿下,我们昨夜……”
宣王道:“凝儿放心,本王会对你负责的,本王会护你一世。”
听到这句话的沈凝这才放下心来,她挪动着身子,缓缓往宣王怀里靠去,声音温柔如水。
“殿下,凝儿只有你了。”
“若是殿下有什么需要凝儿帮助的,凝儿定为殿下赴汤蹈火。”
沈府。
水榭居外,下起了一场小雨,雨珠顺着窗户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沈菀迷迷糊糊的躺在榻上,正渐渐进去梦香时,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很浅,像是什么东西在屋内爬行。
她睡眼朦胧的撑着身子,刚一抬头就见自己床帏轻轻动了一下,还有一阵异样的声音。
“谁!”
她坐直身子,伸手抓住床帏猛的一晃,瞬时之间一条灰色眼镜蛇直往她扑来。
“蛇!”
她侧身一躲,刚想下床时,在混乱之中,屋内响起利刃出鞘的声音。
沈菀往那声音方向看去,就见一位戴着银色面具,身子颀长,腰肢劲瘦的男人握着短刃将那条眼镜蛇斩成两段。
男人一挥手,那蛇便直接被扔去了窗外。
“九王爷。”
沈菀从榻上下来,谢宴舟已经将匕首擦干净,插入了刀鞘里。
他漫不经心的往沈菀身旁走去,伸手揭下自己面具,露出一张精致俊俏的脸来。
他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睡得这般沉,连屋内进了脏东西都没有察觉?”
“这蛇恐怕是闻着味道找来的。”
“闻着味道?”沈菀眉头微微皱起,用鼻子闻了闻,是有一股味道。
想来是有人趁她睡着,又趁人不在,来了她的院子。
“这人真阴险,竟然想用这毒蛇伤我。”
谢宴舟挑眉:“我不是让凌风护你,他人呢?”
沈菀轻咳了一声,“凌风是男儿,怎能一直守着我闺房,这几日我一直让她守着阿姐。”
“殿下今日前来……”
谢宴舟走近她,挑眉道:“看样子,你的人手不够。”
“我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了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沈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