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执意往南走的话,你就能看见一条极为热情的黑犬,他会用独有的方式向你表达最热情的问候。”
“咳咳咳……说人话。”
“一条疯狗在那乱咬人,你凑上去就能被咬了。”
“你就不能从我身体里滚出去吗?”
“不太行。”
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独行少年宛如疯子一般,在那挥舞着手臂,嘴唇上下翻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发出。
就像是在上演一场可笑的默剧。
路边一个小孩看着少年宛如精神错乱般的表现,拉了拉妈妈的手,指着少年好奇的向自己的母亲问询道。
“妈妈,妈妈,那个哥哥怎么了?”
“多半是羊癫疯发作了,你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就会变成这样,知道吗?”
“哇,我才不要变成那样。”
“那就好好读书。”
“好吧。”
孩子的母亲显得极为刻薄,与孩子交谈乃至于日常的谈吐中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她那极强的功利心。
而她所带出的孩子也显得活力不足,虽然还透露这个年纪小孩所拥有的好奇心与探索欲,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疲态。
只有偶尔遇到一些好奇的紧的,才会开口向自己的母亲询问。
但这位母亲的回答永远是极为敷衍,并且三言两语之后便会把话题带到小孩子不感兴趣的学习上去。
“羊癫疯……哈哈哈……你被人说成羊癫疯……”
“哎,你说是你病了,还是他们病了?”
“好像都不是诶。哦……我知道了,是这个社会病了!”
“我悟了!聪明吧……哈哈哈!”
那极为令人厌烦的声音喋喋不休,可偏偏少年捂住耳朵还没什么用,这仿佛就是心灵之音,直击大脑。
“闭嘴!”
少年大抵是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但并没有在意,反而是极为不耐烦的对空气训斥了一句。
看样子好像是没控制住情绪,这句话不但被少年吼了出来,还说的极为大声。
“神经病吧,这是……”
“可怜的孩子。”
“搞什么啊,怎么在街上大吼大叫,一点素质都没有。”
顿时,整个街道里人的目光全朝着少年看了过去,眼中全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评头论足,流言蜚语,议论纷纷。
那母子俩更是误解了什么,慌忙离开了现场。
少年傲然挺立,没有一丝一毫的羞疚,也没有向周围的人解释的动作,只是旁若无人大步朝外走去。
他早已习惯了。
少年叫做姜斌,姜为姓氏,名斌则是父母期望着他文武双全。
可惜天不遂人愿,八岁那年,姜斌不听大人劝告,在湖边玩耍落了水。
在湖中挣扎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等筋疲力尽之时,隐约间听到一阵响铃声。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是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旁边的泥地上,周边围了一圈村里的小伙伴。
小伙伴里少了两个,姜斌向众人询问,七口八舌的说是那俩家伙去叫大人了。
那小湖很偏,平常没什么人来,也不知道救人者是谁,把姜斌救上来就没了身影,大人们赶过来想报答都找不到人。
而姜斌回到家后免不了一顿毒打,也是从那时起,他落下了病根,一天到晚都在咳嗽。
但心中那神秘的存在并不是在那个时期出现的,说到这个,时间线还要往前推个两年。
那是在六岁的夏天,小姜斌失去爷爷奶奶的那年盛夏。
当时他莫名其妙的就能听到滴滴滴的响声。
而且无论去哪都没用,耳边总是能听到因为这些响声。
小姜斌害怕的告诉家中长辈,又挨了一顿批评,说他装神弄鬼,大搞封建迷信。
这压根就没人信,无论小姜斌再怎么强调,再怎么诉说,也只是换来长辈的责骂与同龄人慢慢的疏远和无尽的调侃
当他渐渐习惯并接受的时候,这挥之不去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有关他周围事件的旁白。
这旁白并非是毫无感情,时常掺杂着许多私货。
当年被姜斌迷失了心神莫名跌入河中,就有这旁白不小的功劳。
但旁白后面说害不了他,是帮他提前过了一个死劫,姜斌对此持有怀疑态度,但却又对它无可奈何。
往后就是偶尔会阴阳怪气两句,又或者用春秋笔法修饰一下不怎么美好的事实。
不过被坑多了,自然也不会再上当了。
而现在的姜斌刚出社会,父母留在农村种田养老,他的学历不高也不低,是个二本,勉强能说的过去。
好歹也是本科,虽然在薪资待遇与就业竞争方面甚至竞争不过一些好专业的专科。
“啧,说白了,你是酒店管理专业,不就是个看大门的吗?”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好像一进去就要当酒店经理一样,啧啧啧,同校一批专业四十多个人,还不算外校的,到了外面除了要面临前几届和下几届的竞争,还要面对社会人员。”
“哪有那么多酒店让你们管理呀,说白了就是做高级前台的料,但说的高级,其实工资也没涨。”
“难崩。”
这是大部分人事专员对他这个专业极为客观的评价。
姜斌也并不是不能接受他辛辛苦苦上了三年大学,一出社会大学生的身份却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加持的落差。
是老板不想要他。
酒店的客人受不了姜斌一个人独自坐在前台,莫名其妙自言自语的诡异场景。
这在大晚上,尤为渗人。
很多客人都跟老板吐槽说在他们那边住店就像体验一把免费鬼屋一样。
大半夜的进到酒店,就发现前台一个人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发癫,就好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交谈,这搁谁身上谁不慌。
所以现在姜斌被酒店赶了出去,连工资都不给结。
“还劳动仲裁不受理,就是背景大了不为难,因为为难不起;背景小的也不为难,因为要棺棺相护。”
“哎,为难的就是你这种没权没势又没背景的平头老百姓,真当过年过节送的礼品卡,高级水果白送的。”
“来自于权力的小小任性,谁叫你就是那个很好欺负的平头老百姓呢,对吗?”
耳边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不断的冲击着姜斌的内心。
他也很无奈,自己都快要穷迫到交不起房租睡桥洞了,现在还被这个玩意儿疯狂嘲讽。
如果现在有人对姜斌说这个一直出现的声音是他的第二人格,如果有人现在说再接再厉就能分裂出第三个凑一起打地主了,姜斌说不定也会欣然同意。
他现在离彻底失去理智也确实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