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知否 如兰 02
因着今日的大事，厨房也是使出浑身本事做菜。
明兰带着小桃四处寻摸糕点，每一种都是她们小院没有的。
正吃的开心呢，忽然见周围的宾客都向着一个方向拥去。
即便时常被教导要谨言慎行，孩童骨子里爱热闹的天性是无法更改的。
明兰揣了好几块儿糕点在荷包中，打算一会儿带回去给阿娘尝尝，然后就拉着小桃去瞧热闹。
仗着身量小，又是盛家姑娘，明兰带着小桃顺利地挤到了人群最前头。
人群中央的空心处，两人的斗搏已临近尾声。
如兰先后扔出有初贯耳，两支龙首，共计五十六筹；白烨落后三筹，现在两人手中都只剩一支箭羽。
白烨心中的不以为然已彻底收敛起来，这个小姑娘的投壶技术不在他之下。
“五姑娘，最后一箭不如我们蒙眼投壶如何？”
如兰气定神闲道：“袁家郎君是要加注吗？但我阿娘说了，今日是我大姐姐的重要日子，不能伤了和气。”
“所以你若真的想比，不必加注，我盛家自然奉陪。”
此话一出，高下立见，可是将袁大郎夫妇的如意算盘摔了个粉碎。
白烨心中的兴趣越发浓厚，他欠了袁大郎一点儿人情，正好也想低调出京，所以才答应投壶作赌。
可如今看来，那点儿人情可有些不够了。
忠勤伯爵府的颜面，丢了便丢了吧。
“五姑娘快人快语，那我们便开始吧。”
扬眉吐气的大娘子不由得瞥了眼身旁的袁大娘子，果然脸黑的跟个锅底似的。
该！
和和气气地做亲家不好吗？非得耍心思！整的跟他们家多稀罕那点儿聘礼似得。
蒙上双眼后，如兰和白烨手中的箭羽几乎同时脱手。
倚杆，箭头向南，乃龙首，计二十筹。
倚杆，箭头向南，乃龙首，计二十筹。
差了三筹就是三筹。
白烨见到这个结局，虽已有预料，但难免有些失落。
这位盛五姑娘发挥太过稳定，从一开始便全力以赴；而他一开始就失了警惕，胜负早就注定了……
“是我输了。”
袁大娘子攥紧了手中帕子，却又不敢去埋怨白烨，因为她惹不起白烨身后的势力，只能瞪了眼站在大娘子身边的如兰。
盛家是书香门第，盛华兰的母亲是王家的女儿，祖母是忠勇侯家的小姐，她自然要在这位妯娌进门前先杀一杀盛家的威风。
原本好好的局面，全都被这个小妮子毁了！
如兰感觉到落在充满恶意的目光，抬眸撞上袁大娘子的目光，挑衅一笑。
挑刀，应该挑把能握紧的；否则，这就是下场。
见证了一场精彩的博斗，众人感觉也是不虚此行。
至于宴散归家后，关于忠勤伯府聘礼薄弱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了起来，还传到了汴京去。
有的人不信，说起此事的人立刻就举证，仿佛自己亲眼见证了一般。
“纳征当日，忠勤伯府自家的亲戚都认了的！一大半的聘礼就值扬州城的一间铺子！”
至于忠勤伯得知后，是怎么惩罚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儿媳，又是如何开库房选了东西补上可都是另外的事了。
现在的盛府里面，可还是热闹的紧呢。
“二哥哥，你能否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让她听听这人的心左到哪里去了。
盛长柏眉头微皱，像个老学究一样一板一眼地重复了一遍。
“你白日里未免太咄咄逼人，传出去难免伤了袁盛两家的和气。而且白烨已向我致歉，并答应日后再不以投壶作赌，是个真性情的人。”
如兰敛了笑容，精致的小脸冷的吓人。
“那是因为我赢了，大姐姐的聘礼保住了；不然今日沦为扬州笑话的就是盛家，他袁家远在汴京，谁闲的发霉才去哪里嚼舌根。”
“兄长如今斥责我咄咄逼人，白日里袁家一再起哄时你又在哪里？你为何不同三哥待在一处，冷眼看着他被人当猴耍？”
如兰起身站起，将新作的兔毛斗篷披在身上，小圆脸陷入雪白绒毛中越发可爱，说出的话也是越发扎心。
“他要是诚心悔过，就去同父亲母亲和大姐姐致歉。向你致歉有何意义，不过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才这般随意。”
如兰还要去看盛长枫挨打，经过盛长柏时‘不小心’重重地踩了他一脚。
“呀。靴子，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我以兄长之名起誓，以后一定不会了。”
盛长柏：……
如兰的步伐很快，走到林栖阁时，盛长枫还没开始挨打呢。
林小娘趴在已经被按住的盛长枫身边嘤嘤掉泪，坐在上面的盛纮已经有些心软了。
“父亲，母亲。”
大娘子伸手将如兰拉到自己身边：“今日多亏了我的如儿，否则盛家的脸面都让人丢尽了！”
盛纮软了的心开始变得冷硬。
“父亲，母亲，三哥哥应当也不想输掉大姐姐的聘雁，他只是想将自己输掉的都赢回来。”
因为去的晚，直到现在才得知长女的聘雁险些都被输掉的盛纮，一颗慈父心越发坚硬。
“打板子容易打坏人，不如父亲您亲自打上几戒尺，那样以后三哥哥每次投壶时都会想一想家人，想一想盛家，肯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如兰顶着张天真烂漫的脸蛋，说的皆是让盛纮发怒，让盛长枫胆寒的话语。
盛纮拍案而起：“真是我盛家的好儿子！连你长姐的聘雁都敢拿去做博！来人，取戒尺过来。”
几戒尺打下去，盛长枫泪流满面，林小娘的美人落泪也成了真情实意的痛哭。
如兰翘了翘唇角。
这才对嘛，不痛不痒的板子就算打上一百大板，也不及几记实心的戒尺来的痛。
直到将盛长枫的右手打成了猪蹄，盛纮才将将停手。
“今日起，你每日都去祠堂给我跪着抄《孝经》，袁家人不走不准出来！”
作为苦主之一的大娘子都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圆满结束了。
谁料刚回到葳蕤轩，她的小女儿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阿娘，将林栖阁的人换掉一些吧。”
迎上大娘子震惊的目光，如兰没有停顿：“林小娘一定有法子让父亲回心转意，那错的不是三哥哥，就是身边的仆从了。”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
既拉拢了人心，又安插了眼线。
还能巩固当家主母的威严----赏罚分明， 又不失慈母心肠，可谓是一箭三雕。
大娘子还没想明白，刘妈妈却已然懂了。
是啊，能多踩一脚林栖阁，为何要少踩一脚！
大娘子惊讶于女儿的聪慧，亦担忧于女儿的聪慧：“如儿，母亲的确不喜欢林噙霜那个……人，但是长枫和墨兰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女儿明白的，阿娘您对事不对人。但有些人被打疼了，才知道安分守己是怎么写的，才明白自己到底该站在哪边。”
大娘子越发糊涂了，林噙霜那个狐媚子难不成还能同她站在一处不成。
那倒是不可能的。
但林噙霜也是最希望大娘子位置稳固的人。
若是盛纮续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林小娘这个罪臣之后，但凡娶进来一位年轻貌美的继室，还有她什么事。
如兰不打算再刺激自家阿娘了，软软地道了句晚安后就离开了正房。
大娘子将一张铺面契约交给如兰，这是早就说好的。然后就开始抓着刘妈妈解惑。
刘妈妈有点左右为难。
其实吧，五姑娘的谋划她也猜不太透。
她们只管听着就是了……吧
而回到房间的如兰见到桌上多了几个木匣。
随便打开一个，是只精妙的镂空累金鬼工球，是小孩子会喜欢玩的。
“彩簪，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如兰兴致缺缺，她的好兄长都亲自来指责了一番，怎么她的长姐只派人送了东西来呢。
哎，估计明日就有人来找她去寿安堂了。
熄灯后，如兰没留人守夜，自个儿蒙着被子凭空变幻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藤偶。
她点化的那株藤已入世去了，留下一堆藤蔓给她。
这些藤蔓经过红莲业火的淬炼，足以承受启灵术带来的威压。
鲜血为引，灵气为使，御我灵偶，启灵开智！
开了灵智的藤偶天生就知道谁是它的主人，躬身行礼：“见过女君。”
“日后你便叫灵一。”
灵一认真应是。
因为用的是神魂契约，将此方世界的情况传输给灵一也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日后下达命令也只需通过意念，对如兰的消耗极少。
见着灵一从窗户缝隙中钻了出去，如兰擦去唇边血迹，心中有些遗憾。
要是明日在寿安堂吐个血，能省多少事啊。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