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不是怕你被人骗了么？”
顾白薇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常态，端起茶杯向徐问道致歉，
“徐先生，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徐问道笑着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只要方夫人别再执着于当我徒弟就行。”
顾白薇心中暗自不悦，感情自己竟然还被嫌弃了。
孟同傅见状，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小白，其实关于云成的事情，问道似乎知道一些内幕。不妨让他说说看。”
顾白薇闻言，眼神闪烁，沉吟片刻后道：
“我也挺好奇的，徐先生一直在监狱里，能知道什么？”
周佳人连忙说：
“小白不能这么说，徐先生可是不出家门能知天下事的奇人，况且监狱又怎么了，里面鱼龙混杂，保不准没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
徐问道见顾白薇神色不渝，轻叹一声：
“方夫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直接，还请您不要介意。”
顾白薇冷笑：
“你说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徐问道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我给你一个忠告，尽快与方云成离婚，撇清所有关系。因为不出一年，他私下做的那些勾当就会全部曝光，到时候等待他的将是破产清算以及牢狱之灾。”
顾白薇闻言，心中怒火中烧，但想到孟同傅之前也隐约提到过类似的事情，她强压下怒火，冷冷地问道：
“你对方云成到底了解多少？”
徐问道笑了：
“我们就从他的云端影视聊起吧。仅仅这一块，就够方云成喝一壶的了。”
“能有什么事？云端影视可是合法公司，正正经经地投资拍电影，能出啥岔子？”
顾白薇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对徐问道的话不以为然。
徐问道微微一笑：
“这几年云端影视出品的电影，也就那部《大唐神探袁天罡》还算拿得出手，但票房也就七八千万。至于其他的，像什么《坐牢十年重生在监狱》简直惨不忍睹，网上差评如潮。那么问题来了，云端影视每年动辄上亿的利润，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顾白薇顿时语塞，她不得不承认，徐问道这一问确实直击要害。
“难道是洗钱？”
孟晓倩好奇地插话道，这个话题在圈子里并不算秘密，拍电影常被视作洗钱的绝佳手段，各种猫腻层出不穷。
徐问道却摇了摇头，笑道：
“这其实是个公众认知的误区。电影洗钱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实际上操作起来既繁琐又效率低下。不能说没有，但方云成最主要的并不是用的这一招。”
“那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由于徐问道现在多了个股神的光环，顾白薇也不由把他话当一回事了。
“电影衍生金融产品。”
徐问道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一两年前，网上到处都是宣传投资电影暴利的广告，门槛也很低，几万块钱就能参与。还天天拿《战狼2》、《美人鱼》这种票房大爆的电影做例子，吹嘘有些人投了几十万就获得上千万的回报，引得无数人心动不已。”
孟同傅和周佳人年岁稍长，他们的精力主要集中在传统行业上，对于电影行业尤其是其衍生领域可谓是一知半解。
顾白薇闻言眉头微皱，她身边圈子里，有不少人就在做电影版权份额转让，而且额度都不小。有时候还会约了一群人，在线下开电影沙龙，请来圈内人士做讲座之类，最终成交的金额倒也不小。
但因为自己丈夫就是影视圈的人，所以她并未参与其中，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妥。
“确实有这么回事，但我看他们操作得都挺合法的，而且都是直接与电影出品方签合同，应该没问题吧？”
徐问道耸了耸肩，笑道：
“如果真是合法合规，那这段时间为何这种投资方式销声匿迹了呢？其实，他们不过是在钻法律的空子罢了。”
顾白薇仔细想了想，确实已经好久没见到这种投资方式的推广，她原本还以为是经济下滑，大家在投资方面都比较谨慎。
孟同傅听到这里，笑着说：
“说的我都好奇了，其中是有何弯弯绕绕？”
徐问道喝了一口茶，缓缓道：
“其实操作起来很简单。比如一部电影实际拍摄成本可能只有一千万，但他们对外却宣称是两个亿。毕竟真实成本多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外行人哪里判断得清楚？尤其是电影里还有几个大家熟悉的明星，大家自然就认为这部电影值这个价。
然后，他们就按照这个虚高的成本来转让份额。比如孟叔你购买了一千万的份额，只占了5%的份额。也就是说，他们仅仅通过卖掉这一点点份额，就把成本收回来了。至于剩下的份额，都是净利润。如果全部卖掉，那电影还没上映，他们就已经赚了一个亿九千万。
当然，这中间还有代理销售渠道要分一杯羹，但即便如此，出品方手里也能落下个一亿左右的利润。换句话说，您花了一千万买份额，其中五百万进了销售者的腰包，四百五十万归了出品方，真正用在电影拍摄上的，可能就只有那么五十万。
虽然想全部卖光也不容易，或者他们也不可能都按这个高价卖光，大客户嘛，可以适当给点折扣。份额买的多的，也可以给挂个联合出品方、联合出品人的名头。但对于那些几万块、几十万块钱的小散户来说，那可就真是被‘通杀’了。这样，一年操作三四部这样的电影，利润上亿还是轻轻松松的。
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和猫腻。比如那最早的一千万拍摄成本，其实也是经过几轮融资下来的。不过这不是核心，这里就不说了。”
孟同傅哑然失笑：
“这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把风险全都转嫁给别人了吗？那我这一千万投资，最后到底能拿回多少？”
徐问道解释道：
“这个就得看票房和后续版权的开发了，其中票房是大头。假如这部电影能卖到六个亿的票房，那出品方大概能分到接近两个亿，然后按照您的投资比例，您差不多能拿到其中的5%，也就是一千万作为回报，刚好回本。”
孟同傅摇了摇头：
“六个亿的票房，中国总共有几部电影能达到这个数？我看云端影视出品的大部分电影，票房也就一两千万而已。这么算来，我岂不是要亏掉95%以上？”
顾白薇有些不悦地反驳道：
“这又怎样？一副眼镜成本才几十块钱，不也照样卖到几百几千块？决定价格的永远不是成本，而是市场需求。投资本就是有风险，就像徐先生你的私募基金，你会承诺一定保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