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琼布拉市人民第一医院。
林迎舟一路紧紧跟着。
他现在全身心都在妹妹身上,可一进医院,却还是深深震惊了。
布琼布拉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城市。
而这所医院,却汇聚了全球最高精尖的医学设备。
来自五湖四海的医学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穿梭其中,整个医院——
只有姜胭一个病人……
布琼布拉的居民本也没钱来这里看病。
医院大门敞开,仿佛随时为姜胭一个人准备着。
她痛到精神恍惚。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要杀了顾宴沉,现在却昏昏沉沉地倒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老公,好疼……”(???)?
“肚子好疼……”一边呓语着,一边紧紧揪着他的衣角。
脸色苍白,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易碎的甜白瓷。
“宝宝乖一点,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姜胭被他放在病床里,一群医生瞬间围了过来。
消毒水的味道袭来,姜胭也清醒了几分。
她被医生团团围住,只能抱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顾宴沉。
满腔怒火。
眼里写满了:
【只要我不死,你给我等着!】
她也终于彻底清醒了,她得先看病,好好看病,把身体养好。
她拉着林迎舟,
“林先生,一定要把我治好,让我有力气,让我把渣男的头,爆成烂西瓜!”
林迎舟看了一眼顾宴沉。
觉得他不会伤害妹妹。
但现在妹妹这个状态,他只好安慰着她,拿出了手术刀,
“放心,哥帮你把他先阉后杀!”
姜胭恶狠狠,冷冰冰的看着顾宴沉,“碎尸万段!”
……
诊断下得很快——
“急性阑尾炎。”
“啥?”
姜胭大脑宕机。
“是不是吃了辣的和冰的?”
“啊?”
姜胭还在恍惚。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病人家属呢?她昨天吃了什么?”
顾宴沉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
“嗯,爆辣螺蛳粉加冰镇饮料。”
姜胭甚至都察觉不到肚子的痛楚了,只顾着嘴硬了,
“我以前也吃过,我没事的!我铁肠铜胃。”
医生“啧”了一声,
“是不是昨晚拉了半宿肚子?”
姜胭:“……”
顾宴沉脸色又变。
运动员的三餐太过健康,姜胭嘴馋了,昨晚实在拧不过,她撒完娇,又撒泼。
穿着睡衣,眼眶红红地喊他“哥哥”。
再硬的耳根子,也被喊软了。
晚上他又有会,回了欧洲。
谁知道她拉了半宿肚子。
顾宴沉刚看到她这样的时候,笃定是她误会了,又在冤枉他。
可现在想想,姜胭成了这样,还是怪他。
怪他没看住。
他自诩稳重严谨,却还是没有照顾好她。
他心底的淡淡悔意,却被医生一声叹息彻底打散,
“快点准备手术吧!”
姜胭不好意思地躺平,偷偷瞄他。
又误会他了……
顾宴沉的脸色却再度大变,
“开刀?”
“嗯,小手术,不成问题的。”医生一边安排手术,一边往外走。
一向沉稳的顾宴沉却跑了出去,
“医生,您知道她的血液问题的,我担心……”
“我当然也知道,顾总,月薪十万美金,您把我们这些老头子们养在非洲,不就是防止姜小姐受伤?”
医生麻利地安排手术,
“这段时间营养科的医生一直在给她调理身体,每周的体检报告我都自己看过了,目前看,阑尾炎手术应该问题不大。”
顾宴沉的脸色没有半分云销雨霁,
“什么叫问题不大,但凡有任何一点问题,都不能……”
“顾总,关心则乱,”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反而可以轻松看淡,
“任何手术都有潜藏的风险,但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受伤,一辈子不开刀,现在用阑尾炎手术试验一下,未尝不睡觉一件好事。”
“可……”顾宴沉抿起了唇。
深邃的眸子看着姜胭的病房。
他怕。
心脏不受控制,越跳越慌……
“都是我的错,如果能看好她……”
医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顾总,温室里的花朵,生活是没有乐趣的,”
“给姜胭点信心,”医生笑着说,
“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
“甚至……有可能不用一两年的时间,她的血液病就会恢复正常,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就算是生孩子,都不成问题!”
医生大步离开,去准备手术了。
顾宴沉站在原地,仔细品味着医生的话。
【生孩子都不成问题……】
他的姜胭,在一天一天,努力地变得更健康,更强大。
无论是射击能力,还是心理,还是身体。
他习惯操心和掌控。
却不知,姜胭在以他意想不到的惊人速度,飞快成长着。
血液病是林家的家族遗传病。
林家在这方面投入了大量的金钱进行研究。
林迎舟的医学方向就主攻血液。
非洲,布琼布拉,外面是荒漠,国家首都,却如同中国十八线小县城里——
却汇聚了全球各大知名医学教授。
林迎舟亲自主刀,手术……
比一般的阑尾炎手术,要长许多。
顾宴沉坐在手术室外。
整个射击队严阵以待。
林爸爸紧紧站在顾宴沉身边。
乍看上去,像好朋友。
实际上,姜胭那边但凡出了什么事,林爸爸能一刀捅死他!
顾宴沉心知肚明。
梁熠早已经占据了制高点,随时可能击毙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咔!”的一声。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林迎舟满身是汗,近乎虚脱一般地走了出来。
“手术顺利。”
他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走廊剑拔弩张的氛围,也终于缓和了许多。
没多久,姜胭醒了。
一茬一茬人轮流进来看望她。
林妈妈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林老爷子都没舍得走,老爷子肺癌晚期,全身扩散。
可见到姜胭以后,仿佛什么病都没有了。
守着她,一口一口给她喂药。
姜胭被喂了个受宠若惊。
好不容易夜深人静。
林妈妈依依不舍地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病房的灯熄灭。
安然睡下的她,睁开了眼睛。
穿着宽大的病号服。
她悄悄掀开被子。
左看右看,顾宴沉居然没在走廊……
可冥冥之中,她就是知道,他一定就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
找了大半圈。
她终于在天台上,看见了一个穿着西装,兀自抽烟的男人。
姜胭转身就走,那个男人一定不是顾宴沉。
他没烟瘾。
“胭胭?”低沉的声音传来。
姜胭纤细的身影,被一双大手轻轻握住。
整个人落进了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