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浮出水面后,我便放声大喊。
我确认了自己刚才的猜想,在我脱离水面那一刻,感觉到肺腑一阵翻腾,这狗日的下手还不轻。
此时我正在做自由落体动作,下面就是交汇口水流急,被卷进暗流也会很危险,只有上了岸才能真的安全。
但我的位置距离岸边太远,他们根本也够不着。
“扑通!”
随即,我便重新落入水中。
“抓住!”
谭青松甩出一个救生圈,其他人只会干瞪眼,还是这老头靠谱。
就在我游回岸边的时候,我总感觉前方有一道神识在死死看着我,这是来自心神的反馈,只是挣脱水流已经很费力,到了岸边这种感觉又神奇的消失了。
我累得个半死,只坐在岸边喘气。
“快出手,马上困不住它了!”
时易山大喊。
只见前方白玉堂正在水中疯狂腾挪,伴随一声怒吼,整个河面都被搅动,而金蝉网也瞬时失去目标。
宗无极背后那老头反应最快,一声长啸掷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
刚刚逃脱升天的白玉堂如受重创,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我知道这次它是真的惨叫,同时,那片水面直接被鲜血染红。
那千影宗金不换也取出来一把小弓,正好锁定了受重伤的白玉堂。
“救我!”
白玉堂说完便晕了过去,我直接开启咒语将它收归心神。
刚才实在发生的太快,我本不想搞得太明显,要晚一点再收回它,哪里知道这玄甲门太上长老动作这么快。
“咦,不见了?”
金不换一阵迟疑,看了半天后,才不甘收回那把小弓。
“是跑了还是不见了?”
玄甲门太上长老追问道。
“这,我也说不准,我这千山弓刚锁定住它,瞬间就失去了目标。”
金不换的回答有所迟疑。
这场面确实有些尴尬,酉水老怪生死不明,众人皆看向玄甲山两人,这两人也正好相互看了一眼,应该在交换意见。
“老夫的玄甲锥下,从无活口,这厮断无生还可能。”
老头一脸傲气道,而后再也不出声。
“风前辈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错。”
“哈哈,风前辈为民除害,乃是大义!”
众人纷纷响应,只有谭青松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总归是圆满收官,玄甲山备了些薄酒,还请各位道友赏光,特别是这位陈城道友,今天不畏强敌敢打头阵,晚上定要多喝几杯。”
宗无极一锤定音,坐实了酉水老怪死亡的事实,这样便是他玄甲山的主功,只是不知为何又点到了我。
老子在心里已经咒了他八百遍,修行界果然险恶,险恶在人心。
我至今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现在偏偏还得笑脸回应,终归如白玉堂所说,还是境界太低了,我只是个任人拿捏的野修。
呼唤了半天后,白玉堂也没点反应,可千万别挂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众人都坐上了来时的车子,准备回宜县,现场只留下了谭青松一人,但没有人管他。
“你先回不用管我,我想祭奠一下他。”
我与谭青松发了神识,他没有理会。
不管结局如何,青山观主杨正炎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而青山观自然会受影响,此事我也无从安慰。
“小家伙刚才没事吧?先回去先好好休息一番,晚些我给你做个检查。”
妙玉裳走了过来,一副前辈高人模样,要拉着我跟她上一台车。
尼玛!她这个是有点上头了,压根没想过放过我啊!一想到我大腿上的湿滑,就会联想到她裙摆下的风情,我知道,我与她一定会有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
我不介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或许也有一种可能,带给她终身难忘的体验,早上这场较量,胜负暂且未分。
但我确定,我与她都只会关心过程,而非胜负的结果。
“前辈,青山观主陨落,同为修士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我想代表个人,表达一下对这位前辈的尊敬。”
我深呼一口气,暂时拒绝了她的邀请。
听到我的话,妙玉裳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拍了拍我的肩膀,身姿摇曳的走了,同样,这话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修行界有利益之分,但有些东西不应该有,比如基本的道义人族立场,修士可以有矛盾,但这种矛盾都是内部矛盾,我突然想到了白衣书生于连,他好像是个异类。
哪怕对待白牙、白晴雪、白玉堂这种异类,不管他们曾经是否罪大恶极,他都愿意给他们机会。
当然,坑归坑!但没有斩尽杀绝。
???不会因为他们姓白吧?我突然冒出一个离奇的答案。
抛开这些杂念后,我缓缓走到了谭青松身后,我们一同看着眼前起伏的江水,久久没有说话,这种祭奠方式或许,才是祭奠本来应该的样子。
溪流汇聚成江,江河汇聚成海,都是再自然不过的规律。
人会死,修士会陨落。
同样是自然规律,或者说天道循环。
“前辈,这世界上有没有真的长生?”
人只要开始思考生死,就必然无法回避这个困扰无数前人的话题。
人人都想长生,而长生依旧只存在那些神话之中,有时候想想,这对人和修士而言,算不算得上是最大的讽刺。
“我曾经也问过我的师父,他也没有答案,200岁是我知晓的寿命极限,历代青山观主都没能超越。”
谭青松看起来好像释怀了一些,他给了我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修行界的魁首青山观,他们也没有出过长生的修士,但200岁于我而言,也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目标。
“怎么才能活200岁?”
我的问题脱口而出。
“哈哈!”
谭青松大笑,然后拉着我往回走。
“你是不是觉得青山观是名门正派?”
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当然!”
我答道。
谭青松没有立刻回答,如同在回忆一般沉默了许久。
“这是青山隐藏最深的旧事,来自于宗门的典籍记载,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曾经有位观主通过一些极为残忍的方式活到了200岁,但也因此入了魔道,不堪道心破碎而后自囚而亡。”
谭青松的神情充满敬畏。
他今天敢对我坦言这些,更多的是出于对我的信任。
“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早已标好了价格!做为过来人,我希望你能淡然的看待生死,修为说不定能突破这个世界的极限,莫要误入歧途。”
谭青松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算是对我这个后辈的诤言。
“杨正炎曾经是我最喜爱的师弟,他的天赋很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功利猖狂,但我内心里依旧会习惯的,把他当成曾的经那个小师弟,如果你能找到他的尸首,拜托你还给青山。”
最后,谭青松盯着我看了很久,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就想告诉他白玉堂的事情,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后,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或许会有这一天,但我还是不希望,送还杨正炎尸首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