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凤城。
城门口,高大的门楼以及哨塔上,都有神教弟子在巡逻。
宁亦远远看见了。
知道是神教对自己的通缉令已经传到这里了。
他也不避开,只是大摇大摆地迎了过去。
城门楼上,一个神教内门弟子最先看见了他。
那弟子呼吸一滞,连忙敲响了身后的大钟!
‘当’!‘当——’
钟声急促,一共八声。
这代表有危险人物靠近!需要全城警戒!
一时间,城门内外,乱成一片。
百姓们慌忙找地方躲避,值守军队与神教弟子,站好阵型,如临大敌。
一道人影,从城门楼上飞出。
正是神教掌刑司的一个主刑官。
此人名鲁冠,是个筑基境三层的准高手。
只是他看到来人是宁亦,也是惊了一惊,身形就此停在了城门口不远处。
“站住!”
一声大喝,让宁亦把目光看向了他。
鲁冠回身一望,身后临凤城本来的军队不算,神教内门弟子,此时已经有两百余就位在城门口前后。
他心里底气顿时足了许多,便对宁亦继续喝道。
“神教叛徒宁亦!速速投降!免得一个死无全尸!”
然而宁亦虽是看着他,但是脚步却一直不停。
在这鲁冠喊话的功夫,已经是迫近到了城门口三十丈的范围了。
鲁冠一时间有些慌乱,连忙右手一挥,命令那些值守军卒与神教内门弟子。
“上!格杀勿论!”
在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
宁亦手腕一抖,一面黑色的旗帜瞬间展开。
万道黑气,从旗面呼啸而出。
只一个回合,那些气势汹汹,往他扑来的军卒与弟子,俱都被吸干了血肉,化为一具蒙皮干尸,‘噼里啪啦’全部倒地。
黑气过去,那鲁冠的右手,都还未完全放下来。
他震惊地看向路面上横七竖八的干瘪尸首,眼中流露出大恐惧。
“啊——”
他惨叫一声,脚下的清风鼓动成了罡风,带着他的身影,迅疾消失了。
宁亦走到街面上。
静悄悄一片。
所有的摊贩与行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全部消失了。
而街面上的店铺,全部关起了门。
宁亦随意朝一间茶楼望去,竟惹得里边一个孩子,发出了哭声。
但那哭声很快就被捂住,而后酒楼内,响起凳子被绊倒,人的躯体相撞的声音。
宁亦听着好笑。
也不知神教把自己宣传成什么样子的恶魔了,竟让临凤城的居民们,这么害怕自己。
他一路慢慢走过,路过一处酒楼。
酒楼的上两层,是新修复的,比原来还漂亮。
他看见一个美丽的脸孔,在一处侧窗前露出,看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段路,他走得很慢。
但终究,是走过去了。
而那女人,没有对自己说一句话,也没有下楼来。
宁亦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失望?
有点。
难过,也说不上吧?
以为是一场情义诀别,结果不过是隔了千里远的冷漠对视。
所以说年龄大的女人就是理智呢。
要是温玉,知道自己的境况,可能会哭吧?
但宁亦心里,又浮起一个不确定。
温玉,真的喜欢自己么?
是喜欢宁亦,还是喜欢血魔教的少主?
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完全不能确定。
但下一刻,他心里逐渐冷硬起来。
不要去想什么女人,只有大道碎片才不会背叛自己!
自己也不用这么去费力地猜测!
想到此处。
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浮空战舰。
‘呼’!
忽而出现的金属战舰,排开的空气发出了一声闷响。
有不少在门口偷看宁亦的人,认出了这‘铁鸟’,乃是拯救临凤城的英雄,一时间街面上,又响起许多细微声响。
但这一切,宁亦都听不到了。
他坐在驾驶位上,朝着两个操控光球灌注灵力。
‘轰——’
战舰瞬间破空远去……
…………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
大河边。
不远处,还有一个村庄。
宁亦便在河边下了战舰,把它收好。
从怀中掏出一个简易的地图,他皱眉思索了半晌。
‘应该,是这里没错吧,小甲村,官道,官道在哪里?’
抬眼四望,却见不到地图上标注的官道。
宁亦有些头疼。
早知道今早雾那么大,就不该这么赶了。
以至于偏离了官道,这地图也看不懂了。
但现在问题不大。
河边的村子正好问问,看去福阳城走什么方向好。
卷起地图,宁亦沿着河边小道,往那村庄而去。
这河边风光倒是秀丽,河畔柳树新芽,不知名的虫唱,处处生机。
河面宽阔,水流平缓。
只是奇异的是,村子北边有个码头,但是却没有系停一艘渔船。
临近村口,宁亦才发现这里每家每户都砌了将近一丈的泥砖墙。
便是院墙外的菜地,都围起了硬木篱笆。
似乎,这村庄不太平啊。
这里又不是北境,不需要防范半兽异族的骚扰,难道是有什么妖物么?
还是为了防范其它的东西?
这般想着。
一个老者,在半开的院门后,对他喊了一声。
“喂,那位,你哪里来的?”
宁亦循声望去,却见老者眼神中带着些审慎,他背后也闪过一个健壮汉子的身影。
当下拱手回道。
“老丈,我从临凤城来,欲前往福阳城,不想今早大雾迷失了方向,天色已晚,不知方不方便在此借宿一晚?”
那老者听了,却微微皱眉,他把院门再打开稍许,往宁亦身边近前了些,仔细看了下他的相貌,才道。
“临凤城未曾听过,不过福阳城与此地相隔数千公里,路上又多险地妖物,你便独身一人过去么?”
宁亦驾驶战舰,一路风驰电掣,时间虽只过去三四天,但其实已经是跨过了不知几千里山河,这老者没听过临凤城,倒也是正常。
“在下略懂一些防身术,倒是不惧寻常小精怪,这番夜色下辨不得方向,能否让我留宿一晚?若是不行,老丈麻烦指个路,我连夜赶路也是可以的。”
老者思虑了一下,也觉得这时候赶一个过路的走有些不近人情。
便从身后青壮手上,拿过一个黄皮灯笼,挑出去照看。
及至看到了宁亦身后的影子,才轻轻呼了口气。
“好,这位公子,进来吧!”
院门被他身后的青壮打开,宁亦连忙拱手表示感谢。
“着实感谢!”
踏进院门,回身一望间,见其它院落里的人,都在半开的院门后,往这边望着,一个个脸上神色各异。
这院落里,似乎只有老汉跟这个青壮。
青壮应该是他儿子,很是沉默寡言。
至少宁亦都坐到了饭桌上,他也只是给宁亦用一个黑灰陶碗盛了大半碗糙米饭,放到了他身前。
老者放好灯笼,落座后,才伸手示意宁亦用餐。
一碟熏鱼,一碗野菜汤。
汤碗豁了一块,看那豁口处的颜色,显然这碗已经用了很久。
“让公子见笑了,最近收成不好,只有这些了……”
宁亦连忙道。
“很不错了,我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时候多了,这比我之前要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宁亦倒是知道了,这老者叫苗仁,青壮正是他儿子苗山。
这苗山,之前也很是正常,不过因为新过门的妻子,被河中水怪掳走后,就有了心魔,极少说话了。
“水怪?”
“不瞒宁公子,我们碣石村本也算是个富裕的村庄,只那个水怪来了之后,兴风作浪,把我们的渔船尽数打烂,还时常上岸偷鸡摸狗,掳掠女人,不几年,我们村子就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宁亦筷子都停住了。
碣石村嘛?
这离小甲村,根本差了几百里地了。
屋内油灯摇曳,但光线却不算亮堂,
宁亦看着碗中的熏鱼块,想着若是力所能及,倒也不是不能帮这碣石村驱赶一下水怪。
不过能兴风作浪的水怪,修为应该是不错了,自己若是下水与之搏斗,只怕胜负难料。
没有把握的事,宁亦也不好包揽,便只是随口安慰着这苗老汉来。
吃过晚饭,苗山领着宁亦,来到西厢客房,铺好床铺就点头示意可以歇息,然后就关门退下了。
村里都歇息得早。
不多时,苗老汉的呼噜隐约可闻。
村落远处还传来一两声狗吠。
宁亦半坐在木床上,闭目养神。
他如今已是炼气境六层,用冥想足以代替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