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的案子终于结案了。
戚氏谋害宋世子及宋知言的事证据确凿,且还查到,她在这几十年间还残害过另外三条人命。
戚家的其他人也不无辜,只要会操控动物的,手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人命。
此外,戚家人有外族血脉的消息也被证实,因此那些不涉及命案且入朝为官的男子皆被罢免了官职,等候发落。
以戚氏为首的一些人因手上沾有命案则判了年前处死,至于其他人,则统统贬为贱籍,送去采石场做苦役。
忠国公面见圣上,拿出了祖上留下的丹书铁券,请求饶恕戚氏的三个孩子,同时愿意卸去国公的封号,提前将爵位传给言哥儿,而自己则会带着三个孩子告老还乡,回到祖籍地荆州,不再踏足京城。
看在丹书铁券的份上,皇帝允许了他的请求,只是他的三个孩子一辈子不能离开荆州,不能参与科考,也不能从商,只能一辈子碌碌无为。
忠国公只求保住三个孩子的性命,别的都不多求,谢了恩便回府收拾东西了。
他只拿了够他和三个孩子余生够吃穿的银两,别的什么都没带走。
临行前,夏为仪大度地将四人送到城外。
“公主就送到这吧。宴礼的婚事我是等不到了,到时候还请公主替我为他操持一番。
等十来年后,言哥儿茹姐儿成亲了,写封信告知我便是,国公府的那些东西,就当是我留给他们的嫁妆和聘礼。”
不能参与嫡孙的婚礼,于古人是一大憾事。
夏为仪会可怜他吗?当然不会。
戚氏是他娶的,如今所造成的后果自然也该他担着。
“公爹尽管放心,儿媳身为礼哥儿的舅母,又是茹姐儿他们的亲生母亲,自然会将他们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忠国公看了眼茹姐儿他们,又看向夏为仪,似有话要说。
“你们先退下吧。”
夏为仪屏退左右。
“公爹有话便直说吧。”
男人抬了抬手,语气哀求。
“我对不起绰儿和言哥儿他们,但秋儿他们无辜,恳请郡主放他们一命,绰儿那里,等我下去后,自会向他赔罪。”
夏为仪嘴角的笑淡下来,随即又似听到玩笑话一般笑了声:
“公爹说的这是什么话,谋害夫君和言哥儿的是戚氏那毒妇,秋哥儿,涵姐儿他们又不知情。
如今他们成了白身,所有前途都断了,已经足够可怜,儿媳再赶尽杀绝,岂不是和那毒妇一样了?”
忠国公放下心来,又和她说了几句,才蹒跚着上了马车。
这一刻,他仿佛老了二十岁。
夏为仪目送着马车离开,马车走了一段路后,宋晋明从窗户里探出身,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的目光复杂,看不到怨恨,可夏为仪知道,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她朝对方笑了笑,随即转身。
“观棋。”
少女走到她身旁,附耳过来。
“杀了!”
……
国公府少了几个人,对夏为仪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她更自在了。
戚家的案件传了出去,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宋世子是被继母害死的,连他的儿子也差点遇害。
夏为仪闭门不出的这几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躲在府里偷偷哭,实际上,她是把萧衍叫过来夜夜笙歌了。
只是她也没潇洒几日,毕竟到了年底,铺子和府里的事多,还有各家的婚宴也是扎堆来。
一些实在抽不出空去的夏为仪只能让人把礼带到,只留两三家比较重要的亲自去。
这日,夏为仪早早起来准备去平津侯府的婚宴。
平津候府离内城比较远,所以要提前很早出发。
出了栖云院,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宋云谏。
他打扮整齐,似在等他。
“母亲。”
夏为仪微微颔首:“你怎来了?”
宋云谏听出她的疏离,心中百味杂陈:“孩儿和平津侯世子交好,今日他大婚,特意吩咐了要我过去。”
既是主家邀请,夏为仪也不再说什么,“嗯”了一声便坐上软轿,让人抬着送到马车上。
到了侯府,夏为登记了贺礼,丫鬟带着一行人去府中入座。
院内,贵妇们各自聚成几个小团体,聊着最近的新奇事。
见到她来了,一群人突然噤了声,看她的目光同情又怜悯。
“……”
夏为仪:原来是在聊她啊。
她别开头去,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坐下一会儿后,英武侯嫡女,也就是原主的好友后婧妍坐了过来。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道:“她们啊就是无聊,都在骂那毒妇,你可别想多了。”
夏为仪“隐忍”点头。
“我知道。”
后婧妍陪她聊了一会儿,等到开宴的时候才和她一起入座。
男子这边,谢云玠今日也来了。
他难得参加这样的婚宴,一来便有不少人围着他。
有同僚,更多的是年轻男子。
他应付完那些人,平津侯亲自带着他入了坐。
坐下后他便朝女客那边望去。
虽然男女分了席,可只是中间有一个过道隔开了。
他一眼见到夏为仪,对方正在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说话,看起来相谈甚欢。
不敢盯太久,他很快收回目光,和同桌的人聊了起来。
别看一桌人里他最年轻,可问起打仗的事,他能把一群老帮菜哄成迷弟。
一直到上菜了,众人才不再问了,等着正式开宴。
宋宴礼今日也来了,自然和宋云谏一桌。
两人虽在一个府里长大,但比点头之交还差点,只是挨着,也不说话。
直到他看见对面的唐清宁,才转移了注意力。
宋云谏看了打趣他。
“过了春闱弟妹就能和你成亲了,你这样可是等不及了?”
一桌的多是同龄人,也知道国公府和伯府那曲折的几次换亲,一时低笑起来。
宋宴礼淡淡扫了他一眼。
“能和心仪之人成婚,自是喜事一件,表弟我自然激动。就是表哥还比我大半岁,不知道何时才能喝到表哥的喜酒呢?”
他心中腹诽:贱兮兮的,他俩很熟吗?
宋云谏被呛,想起自己的婚事得不到母亲支持,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若不是刻进骨子里的修养,怕是要当场黑脸。
“不会等太久的。”
他道,之后便不再和对方说话了。
开宴后没多久,院外突然一阵喧哗,接着便见平津侯带这个男人进来,一脸恭敬。
“裴大人真是抱歉,早知你要来,下官就让他们晚点开宴等着大人了,要不,下官给你单独备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