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之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
刘军庆不知道怎么开车门,不敢乱按怕弄坏赔钱,拘谨地坐在那,面色尴尬。
不语下车后,从外面把车门打开。
“谢谢。”
刘军庆以为是周寅之帮他开门,抬头看到不语的脸,一时愣在那。
不语直视着他的双眼,刘军庆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把头低下去。
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车子并没有碰到他,只是皮外伤,简单开了药。
缴清费用,周寅之带着不语离开。
“等一下!”
不语下意识攥紧周寅之的手,目光如炬盯着刘军庆。
刘军庆手里攥着周寅之给他的钱,长期的劳累工作导致他脖子前倾,后背也不似正常人那般挺拔。
他举着钱,说:“我急着去工地打卡,横穿马路,不是你撞的我,你的钱还给你。”
钱在他手里攥得皱巴巴的,刘军庆怕对方嫌弃,手指抚平纸币,却越摸越脏,手上的灰都抹到钱上了。
他有点着急,拿起衣角擦拭纸币。
不语于心不忍,说:“不用还了,没有我们你也不会伤到,你今天迟到了吧,这几天干活腿脚也不利索,就当是我们赔偿你的。”
刘军庆擦钱的动作顿住,看着不语,浑浊的眼中聚起了泪,“好······谢谢······”
看到这一幕,不语心里也不好受,“没事。”
她牵着周寅之走了。
刘军庆站在原地没动,呆呆看着二人的背影,直到二人走远消失不见,他怔怔看着手中被汗水浸湿的钱。
从医院出来,不语抬头望天,“我又心软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个隐患,希望别因为我这廉价的善良害了我们。”
“不会。”热意从掌心传来,周寅之捏着他的手,“小看你老公我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伤到我们的。”
接下来几天安然度过,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和周寅之导师的见面很顺利,也给了不语很大的信心,她全身心投入到常青藤面试中。
疏影成功考到心理咨询师证书,席浅在准备本校保研,笙笙计划考南方一大学的研究生,周香没有考研的打算,已经找好了工作,姜维秉承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不管周香去哪,都跟着她。
轻月······
自从订婚宴过后,她们一直没联系。
包括陆潜,也一直没来学校。
周寅之这几天工作很忙,忙到三四点已是常态,今天早上甚至第一次睡过头。
她心疼,五点多就从学校回来了,打算买点菜亲自下厨,哄周寅之开心。
这两年,她的厨艺不进反退,有周寅之在,她很少做饭。
不语拎着两大袋菜从超市出来。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路上,高楼大厦像一个个画框,框出一幅幅落日的景画。
八点多,周寅之到家,刚打开门,闻到满室的香味,厨房响起锅铲碰撞的声音,他换好拖鞋,径直走向厨房。
“老公回来了,洗洗手,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不语系着围裙,柔顺的长发绑成一个低丸子头,尽显温柔。
周寅之觉得他的心被塞得满满当当,十分满足。
他走过去,想拿走不语手中的铲子,“我来炒。”
“不要,你快出去。”不语强硬地把人轰出去。
咪咪蹲在厨房门口,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俩人。
周寅之走过去,把小猫抱起来,炫耀道:“看到没有,我媳妇多爱我。”
不语忍俊不禁,没见过向动物秀恩爱的。
“好了,可以吃饭了。”不语端着最后一道菜,番茄牛腩。
周寅之对着一大桌的菜拍照发朋友圈。
【老婆的爱。】
正在吃泡面苦改数据的孙谦愤怒地扔掉叉子,点开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海鲜豪华大餐。
等周寅之吃得差不多,不语才说:“今天回来时,我发现那天的男人跟着我。”
“刘军庆?”周寅之眼中的温柔瞬间被锋芒代替。
“嗯,我没打草惊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语气愤道:“早知道他不是个好鸟,那天就不该给他钱,亏大发了。”
周寅之安抚道:“别急,明天试试引蛇出洞。”
“嗯。”
翌日,同样的时间,不语又去超市买了菜,还是走的那条路。
她戴着耳机,和周寅之保持通话。
“目标出现了,你别回头。”
“好。”不语攥紧手里的袋子,很想把这个浪费她善心的男人摁在地上揍。
“你干什么?放开我!”
耳机内传来刘军庆的慌乱的声音,不语立刻转身往周寅之那里跑,“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周寅之把刘军庆摁在墙上,刘军庆像是一条在砧板上徒劳挣扎的鱼。
看到不语来了,刘军庆停止挣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填满了慌乱和、不易察觉的惊喜。
周寅之觉得他看不语的眼神很怪。
不语瞪着他,“说!是不是白家派你来的。”
“不是,你误会了。”刘军庆急着解释,用的方言。
周寅之忽然想起这是哪的方言了。
不语不信他的话,“你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刘军庆欲言又止,一个字也没说。
周寅之把他塞上事先准备好的车里,对不语说:“你先回去,我来审问他。”
“好。”不语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而且,她相信周寅之的办事能力。
不语回去了,刘军庆的眼神一直跟在她身上,周寅之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他的视线。
刘军庆小心翼翼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不语在沙发上躺着,滚过来滚过去,直到门口传来响声,她穿上拖鞋跑过去,“怎么样?他是不是白家派来的人?”
“不是。”
周寅之看着她的脸,缓缓道:“不语,他可能,是你的生父。”
轰隆。
像是高楼在她脑子里坍塌,不语眼前一片空白,连周寅之也看不到了。
刘军庆的脸像电影幕布一样在她脑海中不停放映。
周寅之晃着不语的肩膀。
不语回过神,眼神由空虚变得平静,“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