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睛站在门口,身形微微有些僵硬,被林悦溪直直盯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局促:“我在狱中表现良好,所以提前出狱了。听说文磊出了事,我就来看看他……”
说着,她的目光越过林悦溪,看向躺在病床上正在沉睡的谢文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怅然。
林悦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眼神中满是警惕,她往前跨了一步,像是要将谢文磊护在身后,声音冷淡:“你来看他?”
在林悦溪的心中,夏睛的罪行不可饶恕,她实在难以轻易释怀,更无法立刻相信夏睛此番前来只是单纯的关心。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
正在这时,谢文磊悠悠转醒。他只觉脑袋昏沉,眼皮好似有千斤重,费了好大劲才缓缓睁开双眼。
先是看到床边一脸关切的母亲,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林悦溪,稍作打量后,最终,视线牢牢停留在母亲身上。
他张了张嘴,声音略带沙哑,虚弱地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夏睛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嘴唇微微颤抖着。
听到儿子的声音,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扑上前去,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说道:“文磊,妈妈在狱中表现得好,提前出来了!文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
“妈,我还好,你别哭……” 谢文磊气若游丝,那微弱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烛火,却仍努力地安慰着母亲。
他抬手,想要拭去母亲眼角的泪,可手臂却绵软无力,只能在空中虚晃一下,又缓缓落下。
林悦溪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静静地伫立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随后,嘴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厌烦。
她实在懒得继续见证这对母子情深的场面,于是转过身,脚步匆匆,径直离开了谢文磊的病房 。
这几天,为了救谢文磊,她忙得焦头烂额。
仅仅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张局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便全身心扑在谢文磊这边,竟把追查凶手的重要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走出病房,一阵冷风袭来,她才猛地想起,心中暗?:谢文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有了夏睛在照顾,是该去追查一下凶手了。
这个凶手一定和自己有过节,而且一定清楚自己和谢文磊的生活作息,要不然找不到这样一个最佳地点与时机。
病房里,林悦溪离开后,夏睛与谢文磊母子二人的谈话进入了白热化。
“儿子,你真傻,那个林悦溪又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又何苦为她挡灾?”夏睛泪如雨下,那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滴落在谢文磊的手背上,她的话语里满是心疼与不解。
“妈妈,你说啥呢?我不是救她,我是在救你……”谢文磊气息微弱,每说一个字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眼神却异常坚定。
“儿子,你全都知道了啊?……”夏睛闻言,身子猛地一震,脸上满是惊愕与慌张,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
“是的……”谢文磊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当那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冲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个女人抢走了属于你的所有东西,她本来就该死……”
夏睛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脸上的温柔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恨意,恶狠狠地说道。
“妈妈,你别再这样。”谢文磊微微皱眉,额间挤出几道细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痛苦,那痛苦稍纵即逝,却像是心底被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他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继续说道:“她是爸的女儿,血浓于水,她有权利得到谢家的东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你呢?”夏睛情绪愈发激动,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怨愤,“你是谢家唯一的儿子,那个老东西和你爸,一见到林悦溪这个女人就对我们全变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紧咬下唇,恨意仿佛要从齿间溢出。
曾经在谢家的种种委屈和不甘,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妈妈,那是爷爷和爸爸的意思。”谢文磊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耐心地解释着,“姐姐本事很大,她有自己的事业和抱负,完全没有想要侵占谢家财产的意思。”
他微微停顿,回忆起那天与林悦溪见面的场景,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何况她那天晚上专门到酒吧找到我,态度很诚恳,就说要把爷爷给她的两个铺面还给我。
妈妈,你真的错怪她了!姐姐现在在全华国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以她的财富和地位,根本不缺这三瓜两枣。”
“傻儿子啊!她给你两个铺面,你就对她感激不尽了啊!这两个铺面本来就是你的,她能主动还给你,算她识相……”夏睛不满儿子的态度。
谢文磊正要再劝母亲,一位护士敲了敲房门过来道,“这位家属,病人刚好一点,聊天不能聊得太久,请你注意点,让她多休息……”
夏睛连忙点头,脸上马上堆起客气的笑容,对护士说道:“我是文磊的妈妈,不好意思,咱们母子刚见面激动了点。我们这就小声点,辛苦你了。”
护士离开后,病房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谢文磊微弱的呼吸声。
谢文磊趁着这间隙,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精神,再度开口:“妈,咱们别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向前看。”
夏睛沉默片刻,低声嘟囔:“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么多年,我在谢家受的委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