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凝晖堂的路上,冷星在走廊上缓缓地前进,身边的采欢和采诚两人默契地跟着后面,但是两人时不时地互相看一眼,似乎都有话想说。
冷星注意到了两人的神情,便淡淡问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采欢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见冷星问了她便立马说道:“小姐,奴婢只是觉得事情透露着蹊跷。”
冷星“哦?”了一句,等着她进一步说明。
可是采欢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采诚见状连忙补充道:“采欢和奴婢是觉得二姨娘这次来的有些奇怪,如果她真的是想为三小姐的姻缘而来,以她的聪明才智大可以去求老爷,为什么要小姐去求老夫人呢?”
冷星赞赏地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想的没错,她是到来不是那么简单,是受父亲的指示。”
采欢焦急问道:“什么?小姐您是说老爷派二姨娘来试探您?难道他真的想把您嫁到薛家吗?小姐您可是他的亲生女儿,难道老爷不知道薛家对您多大的仇恨吗?”
冷星脸上一丝冷笑道:“我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如果有足够的利益,他根本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姐?”采诚惊恐地看着冷星,很害怕会发生她们害怕的事情。
冷星看她们一脸恐慌,却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平静道:“你们不必害怕,他若是真的想把我卖了,也不会让二姨娘来试探我了。看样子,父亲是想要看看,我到底有多少底牌,是否值得他为了我和薛家杠上。”
冷星脸上的冷笑,逐渐变成了嘲讽和冷意。
冷星还没有到凝晖堂,便被人请到了冷非然的书房。
冷非然的书房,装修的十分考究,奢华金贵的很。平时也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轻易去的,这次他特意把冷星叫过去,也是别有用途。
冷星足足在书房等了半个多时辰,冷非然才姗姗从薛青青那里过来,冷非然原以为会看到冷星一脸焦躁的神情,可是却没想到冷星坐在那儿喝茶,脸上是一片沉稳,倒是让他这个人精也看不出冷星在想些什么。
冷非然进来后,冷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冷非然面色凝重地示意冷星坐下,接着便说道:“薛家向我提亲了,要为薛册娶你做正妻,两家再结秦晋之好。”
冷星不禁一怔,她原本以为冷非然多少会绕个弯子,却没有想到他说话如此直白。
这其中是不是说明了一些问题,难道冷非然真的要舍弃自己了嘛?
冷非然的脸色也非常不好,昭示着他的心情也不好。
冷月已经废了,冷辰和冷楚两个在二姨娘的教导下也是难成大气候,自己其实对这个颇有胆量和聪慧的二女儿是很有盼想的,现在却遇上了薛家求娶,从心底来说,他是不愿意的。
“自从你母亲死了之后,咱们两家疏远了许多,只是到底是一家人,如果能够重修旧好,倒也是一件好事。薛册那孩子你也见过,虽然冲动了些,但是却不失英雄气概......”
冷星冷冷地看着他,第一次打断了冷非然的话:“父亲,您是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很冷,眼神更加冰冷,她到现在才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的虚伪自私和无情。
从前在乡下,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她虽然日子过的不好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恨透了他。
这么多年来,他妻妾成群,他又怎么会去惦记一个小小的庶女呢,所以冷星并不怪他。如今,她回来了,虽然他有的时候遇事缺乏公道,但是也没有像薛怀柔一样排斥她陷害她,在冷星看来,这就足够了,她以为,他们之间多少是有些情分的。
但直到刚刚,她才意识到,冷非然这个人,完全是冷血的。他会不安,会有怜惜,但是为了他的位置和权势,什么人都是可以舍弃的。
他虽然很恨薛家,但是现在他还没有把握能够直接将薛家击倒。所以,他准备拿自己去给薛家泄愤,等待时机,等时机成熟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剪出自己的敌人,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恐怕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虽然冷星不认为薛家人就能把她吃死,但是她也不想让自己落到一个满是敌人的狼窝里,与其将来每一天睁眼就要想着怎么对付别人,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拒绝。
冷非然见冷星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父亲,您忘了新夫人是怎么进门的吗?薛家再一次故技重施,您就这么愿意受制于人吗?”冷星冷笑道。
“冷星!我是你的父亲!这是你对你父亲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冷非然被冷星说中了痛处,瞬间暴跳如雷。
可是看到冷星那副倔强的嘴脸,他知道强压是没有用的。
冷非然叹了口气道:“星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不心疼,你以为答应这门婚事我好受吗?可是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知道薛家人要你过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是我也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够拿捏住薛家人,而且你的婚事是圣上做主的,薛家人还是要恭恭敬敬地供养着你呢。”
说完,他又补充道:“再说,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也不会允许他们薛家欺负你的。”
他看冷星神色淡然,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又道:“我知道,你还记恨薛怀柔的那些事情,可是她已经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应当知道我们冷家和薛家的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必为了一个薛怀柔闹僵,趁着这次的事情,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对我们彼此都是有好处的啊。”
冷星的目光冷冷地望着远方,心中却是越来越看不起自己的这位父亲,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不敢跟薛家翻脸,在他心中,果然是政治利益高于一切。
看来上次的宴会,让冷家和薛家都意识到了目前两个人都无法对对方怎么样,于是两家预备低头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