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巴里咆哮着,他极力扭动着身子,却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蛮力的作用在此刻竟化为了零。
徵羽将手指插入了自己嗓子眼中,打算使用物理催吐。
不多时,干呕声响起,她蹲下身来,吐了一地。
红色的酒水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滑落,像极了一朵妖冶的红玫瑰,透露着美丽而危险的气息。
她的脸颊还是一片绯红,甚至身体也泛有着不同寻常的高温,她强忍着身体不适,蹲到巴里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询问:
“你是怎么拐卖那些孩子的?”
巴里嘴硬,徵羽便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小刀,在他黝黑的皮肤上,划了一下又一下。
杀猪般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就,给他们糖,或者装作遇到困难的样子,利用他们的善心。”
“斗兽场里全是男孩,那些女孩呢?”
“女孩都高价卖给枫丹的贵族了!她们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她们这辈子也不会与贵族产生联系!”
徵羽在枫丹待过三年,经常出入那里的上流社会。
她曾被人带去参观过奇画展,当时的她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画展,却不曾想,那些画作背后的意义。
以血为颜料,以骨作画笔,成为了那些畸形艺术家口中的奇画。
其中,还有许多涉及画作背后的黑暗产链。
那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贵族,通通都与巴里有关。
若是平常人,是近不了巴里的身的。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侍从,都由他自小养到大,是心腹一般的存在。就连他举办的这个斗兽场,所邀请的人,也都是当地有名的贵族。
那些执行官若是想对他做些什么,可真是难上加难。
也就只有徵羽,借着家族的名号,才得以见上巴里一面。
毕竟,她的哥哥就是被执行官们陷害的,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会与那些豺狼虎豹达成怎样的共识。
此时巴里的双眼布满血丝,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败在她的手上。
徵羽也没有想过。
这是她走的最险的一步棋。
无论是录音器还是抹在发梢和肩膀处的迷药,全是她向女仆要来的。
她曾被多托雷用这样的手段害过一次,现在,轮到她害别人了。
在这其中有着很多不稳定的因素。
比如,万一巴里下的药太过凶猛,她招架不住怎么办?
比如,那迷药,对巴里不起作用怎么办?
比如,如果巴里想在最开始就对她用强,她要怎么办?
在走进这个房间之前,她想过很多问题,但都找不到对策,每一条线的背后,所牵连出的,都是一条条封死的道路。
但是她别无他法。
以前,哥哥是她的退路,而如今,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因此,不能害怕,不能退缩,不能,不能!
为了逼迫巴里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他的身上早已千疮百孔,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徵羽,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待将所有的一切都录好之后,金发少女才长舒一口气:“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
徵羽从未想过,回去的路会这么难走。
她的半个身体紧紧靠着女仆,也多亏女仆,能够将她完整的带回去。
在这个途中,徵羽手中紧紧地握着录音器。
那是她要交给多托雷的东西。
一个,只要公之于众,就可以推翻整个决斗场的信息。
只要将录音公开,便会有一大批至冬人民向着执行官。
他们可以大肆的征兵,让至冬绝大多数人,都信仰,依仗愚人众,成为执行官们的踏脚石。
而她,则会成为整个至冬最怪异的存在。
明明是贵族出身,却偏向那些执行官,一旦录音被公布,那么往后的她既融入不了所谓的贵族,也融入不了愚人众。
她将会两头得罪,双方都没有她的立足之所。
不过没关系,能活下来最重要。
能救出哥哥,最重要。
至于其他,她会怎么样,都不重要。
徵羽深吸一口气,在周围仆人家丁的注视下,走进了多托雷的实验室。
实验室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房间,那是一整座楼,在走廊的最深处,扑面而来的,是福尔马林的气味。
使得吐过一阵的徵羽,又想再吐一阵。
擦肩而过的有不少学者,他们身着白色大褂,行色匆匆,有的甚至袖口染满了鲜血。
药味和血腥混杂的气息,不得不使徵羽掩住口鼻。
她弯下腰来,在女仆的搀扶下,一点一点的,敲响了那扇紧闭着的实验门。
多托雷平生最讨厌别人打扰他做实验了,在他看来无论什么事,都比不上实验过程与结果。
可那一声又一声突兀的声响,不断的从门外发出。
最终,他皱着眉头打开了那扇门。
徵羽就这样顺着门边倒了进去,她的浑身因少许的酒药而变得瘫软,能够勉强走到这里,便已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地面极为冰冷,惊的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的双手也已染满了鲜血,那是逼迫巴里招供时所使用的手段。
多托雷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手中的实验报告因手指的紧握而变得褶皱不堪。
他冷冷地说:“我讨厌被人打扰,你该感到庆幸,此刻的你还未成为我的实验体。”
那双纤细的手紧紧抓着青年的裤脚,徵羽艰难的抬起头来,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的另一只手将录音器从口袋中掏了出来:“给你,能够光明正大摧毁决斗场的证据。”
多托雷这才屈尊的蹲下身来,按了下录音器的开关,将两人说话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听了个遍。
也直到这时,多托雷的神情才有些许的缓和,他低头看着徵羽,嗤笑道:“虽然你将自己弄得挺狼狈,但做得不错。”
“我不需要你的夸奖。”
“不过……”多托雷缓缓勾起了徵羽的下巴,“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真当我是正人君子了?”
“我想见哥哥。”
这是徵羽最难受的时候,内心深处唯一的想法。
人总是这样,受了委屈,总会第一时间想到最亲近的人。
她的眼眶早已泛红,却固执的一滴泪水也没有落下。
多托雷站起了身,再次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第二个任务结束后,我答应你,让你去见他。”
“真的吗?”
“嗯,不过现在,你需要洗个冷水澡。”
多托雷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女仆立马将徵羽带了下去,随后,他关上了实验室的大门,继续投身于自认为的伟大实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