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立即响起了楚立德的哀嚎求饶声。
净了身的太监,声音较寻常男子更加尖细,他突然叫嚷,旁人到没怎么样,苏窈窕却突然一阵胸闷气短。
她原本坐在战晨望身边,楚立德这一嗓子喊出来,险些撑不住身子,赶忙侧过身扶额才总算没滑落下去。
绕是撑住了,眼前也在阵阵发黑。
“娘娘!”
青竹头一个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过来扶着苏窈窕,严嬷嬷也吓了一大跳,当即脚步不停转身去拿薄荷清油来,顺便吩咐小太监跑去请太医。
“窕窕!”
战晨望也顾不得什么楚立德了,他看苏窈窕脸色微白,干脆打横抱将人抱进内殿,小心翼翼放在了床榻上。
苏窈窕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她微微偏头,便看到战晨望满脸焦急担忧,心腔内便不由升起几分暖意来。
“皇上,臣妾没事……只是累着了。”
说到底,还是这副身子有点虚,又是头一遭怀孕,便状况多了点。
苏窈窕心里正纠结如何跟战晨望说这件事,太医便到了。
来的人还是王院首,他也是惯常给苏窈窕请平安脉的人,如今时隔半月再次来到椒和宫,竟有些微妙。
不过情势紧急,也不容他感慨,进了殿内,王院首便立即为苏窈窕诊脉。
战晨望紧紧盯着他,如此目光压迫下,王院首额头没一会儿就冒出了冷汗。
苏窈窕额角涂了薄荷清油,胃里的干呕烦闷感大大消减,瞧见这一幕,她忍不住轻轻拉了拉战晨望的手。
战晨望立即反握紧她,柔声道:“莫怕,朕在这儿。”
苏窈窕:“……”
她忍不住轻声道:“皇上,臣妾没什么大碍,您别吓着王太医。”
说起来,她在现代和王太医还是同行呢,对王太医此时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同情。
战晨望没想到她居然是要说这个,心情便有些不爽,扭头看王院首的目光越发挑剔了。
可怜王院首,年过半百的年纪,虽然注重养生,却也禁不住皇上这般盯着,当即鬓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抬手抹了把汗,整个人宛如风中落叶,不住发着抖。
战晨望这才收回了眼神。
大手轻轻挠了挠苏窈窕的手心,很嫌弃地瞪着她。
苏窈窕:“……?”发什么疯?
然而战晨望是绝对不会解释了,苏窈窕猜了一会儿,心口又闷起来,也没精力继续猜了。
王院首细细诊了脉,又瞧见苏窈窕脸色,心里便有数了。
苏窈窕和他一对视,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下意识地攥紧了战晨望的手。
果然,王院首老脸带起几分惊喜和欢欣:“恭喜皇上,恭喜宸妃娘娘,娘娘是有喜啦!”
“咣当!”“砰!”
门口青竹刚端了茶水进来,猛然听见这句话,手中的托盘茶盏顿时碎了一地。
她呆了一下才猛地跪下求饶:“奴婢知罪!”
紧接着,青竹眼里忍不住蓄满了泪水。
苏窈窕心一软,连忙趁战晨望还没开口,道:“无妨,民间有言,碎碎平安嘛。”
“快些起来,小心瓷片伤了身子。”
说着,她看向战晨望。
战晨望似乎也被王院首的话惊到了,一时间竟未有动作,直到青竹打碎了茶盏,渐渐地才有惊喜漫出来。
他猛然低下头,眼里湛然泼洒的光让苏窈窕都不敢直视。
“窕窕。”
战晨望声音有些怪异:“你可听见了,你怀孕了。”
不知怎的,苏窈窕的耳朵蓦然红了,滚烫一片,她莫名有些羞赧:“嗯,臣妾听到了。”
一旁的严嬷嬷也不禁红了眼眶。
偏偏王院首还要询问她娘娘月事的事情,严嬷嬷只能哽咽着道:“娘娘身体不大好,月事素来是不准的。”
“不过这个月的确迟了十多天了,可上个月娘娘月初还见了红,这可还好?”
王院首闻言,心里就越发拿得准了,忙笑道:“无妨,怀孕早期,略有些见红也是常有的事。”
“宸妃娘娘体虚,又是头一胎,脉象本就比旁人浅,若是微臣没有诊错,娘娘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这倒是和苏窈窕估摸的差不多。
战晨望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此刻听王院首这般说了,便道:“既如此,宸妃这胎便交由你来伺候。”
“若有半分好歹,朕唯你是问!”
王院首的心瞬间死了一大半,只能苦哈哈地应声:“微臣谨遵圣谕!”
苏窈窕捏了捏战晨望的手心,让他别吓王太医了。
战晨望却是高兴的不得了,挥手打发了殿内所有人,他立即起身坐在苏窈窕身边,将头放在苏窈窕腹部,侧耳倾听。
苏窈窕简直哭笑不得,这才两个月的孩子,连形儿都没呢。
然而战晨望却不听这些,他自顾自听了一会儿,便信誓旦旦地抬头:“他踢我了!”
苏窈窕实在没忍住,轻轻翻了个白眼。
美人如花,便是翻白眼也是风情袅娜,顾盼生姿。
尤其是苏窈窕刚刚晕了晕,脸色微白,有种说不出的娇嗔可爱。
战晨望没忍住轻轻吻在她眉心。
这个吻没有丝毫情欲,却格外动人悱恻。
苏窈窕烦闷的胸口突然安宁了下来,她伸出手抱住战晨望,二人就这么依偎着。
没过一会儿,苏窈窕便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战晨望垂眸看着她的睡颜,心仿佛浸泡在名为“幸福”的温水中。
让他一身铮铮硬骨尽数化为了绕指柔。
欣赏了好一会儿美人春睡,战晨望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怜惜地掖了掖被角,方离开内殿。
到了外边,楚立德已经被捂了嘴,五花大绑地捆在院子里。
战晨望居高临下地望着满院子宫人,突然冷笑一声:“你这狗奴才,倒是有几分运道。”
这声冷笑,让楚立德身子便是一抖,他身后的徒子徒孙也吓得不敢抬头,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皇上发落。
“宸妃有孕,宫中不能见血,即日起,内务府总管楚立德,以及所有慢待椒和宫之人,通通发配燕山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