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窕整个人骤然僵硬在原地。
什么……什么意思!
紧接着,她仿佛被烫到般缩回手,如临大敌的瞪着面前的医书。
刚才那一幕,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那双手修长如玉,骨节纤细,最重要的是在手腕处有一粒小小的红痣。
苏窈窕颤抖着摊开右手,在同样的位置,赫然是一模一样的红痣。
难道……难道那个人是我吗?
苏窈窕呆住了,随即心中升起巨大的荒谬感。
虽然说,她现在用的是原主的身体,可刚才那一幕闪现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分明就是她自己!
世界上会有两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阅读习惯吗?
可如果那人是她的话,为什么她脑子里没有半点相关记忆呢?
难道说,从穿越之后,她以为的记忆一直是残缺的?如果是残缺的,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什么会失忆?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穿越的?
无数问题纷至沓来,彻底打乱了苏窈窕的心。
剩下的医书彻底看不进去了,苏窈窕自己胡乱猜了半天,终于拿起医书快步走向芸娘的屋子。
刚进门,便瞧见芸娘正垂眸刺绣,鬓边青丝垂下,落在她沉静安宁的侧脸上。
听到门口的动静,芸娘抬起头来,见是苏窈窕,立即笑开了:“窈窕,你来啦。”
苏窈窕抿了抿唇。
她轻轻“嗯”了一声,走过去发现芸娘居然是在做小衣,不禁奇怪:“宫中什么都有,母亲怎的还要自己动手?”
芸娘含笑看着她,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给我做的,是给你的。”
“你从小就不爱束缚,觉得束胸束腰都对人不好,寻常小衣你都嫌弃不肯穿,偏偏手又笨,最终只好娘替你做了。”
“宫中自然什么都好,却也未必贴心,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来做。”
苏窈窕瞬间哑然。
诡异的熟悉感再次袭来。
的确,这个朝代的女子以消瘦含蓄为美,极爱束腰束胸,甚至觉得胸大的女子不雅。
苏窈窕刚入宫的时候,很是穿了一段时间的紧身小衣,时常觉得胸闷难受。
直到后来她和青竹熟络起来,也受了宠,才私下和青竹商量换成了宽松的小衣,甚至还做了简易版的内衣。
因为这件事,战晨望还没少拿来戏谑调侃她,却对她的身子爱不释手,十足的虚伪。
如今芸娘却告诉她,原主居然也有这个习惯。
苏窈窕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慌忙拿出了那本医书,试探道:“娘,你可记得这本医书?”
芸娘毫不知情地拿过来一看,立即笑了:“这不是你小时候天天看的吗?怎么又翻出来了?”
说着,接过书细细翻阅起来,眼中闪过回忆和感慨:“说起来,你打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就是有点怪。”
“别人家小孩整天上山下水的,就你最乖,每天不是在家里帮我干活摘草药,就是捧着医书看个不停。”
苏窈窕脸色微微发白:“是吗?我记不太清了,我那么小就认得字了?”
“可不是!”芸娘激动骄傲地点了点头:“我们窈窕最聪明了,许多字都是一教就会,甚至过目不忘呢!”
说到这里,芸娘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容:“娘那会儿还以为你是天才,还想着让你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只可惜咱娘俩都走到书院门口了,却被认了出来。”
她有些哭笑不得:“那夫子眼睛特别的尖,只看了你一眼就断定你是女娃,还说什么‘不会有小子长这么好看’,让娘是又高兴又失落。”
看着沉湎在回忆里的芸娘,苏窈窕却心怦怦直跳。
突然,胃部泛起一阵强烈的呕吐感,苏窈窕下意识干呕了几声,倒把芸娘吓了一大跳:“哎哟!这,这是怎么了!青竹!青竹!”
苏窈窕连忙制止了芸娘。
她虚弱地摆了摆手,芸娘这才发现女儿的脸色实在难看,白得跟鬼一般。
芸娘紧张地扶着苏窈窕,手在她胸口不断安抚着,“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窈窕,你别吓娘啊?”
“母亲,我真的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受了风寒。”
苏窈窕拉住芸娘的手,眼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求:“娘,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在乡下,曾经救了一个少年吗?”
芸娘被问得愣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当、当然记得。”
“那少年是被你从水里捞上来的,身上被刺了好几个窟窿,几乎要活不成了,最后还是你把人救活呢!”
“后来他在咱们家里住了三个月,不知怎的突然又消失了,娘还问过你,你说他回家去了。”
“那后来呢?后来我们有没有再见过他?”苏窈窕急切地追问。
“这……自然是没有的,萍水相逢罢了,窈窕,你怎的突然问这个问题?”芸娘眼中的疑惑越发深了。
苏窈窕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她现在最起码可以确定,自己真的做了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事。
她丢失了一段极其重要的记忆,还误以为原主还在自己身体里,甚至以为是原主和战晨望生死相许,情定一生。
这个误会让她这段时间的纠结懊恼,愧疚自责简直变成了一个笑话!
苏窈窕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晕死过去。
芸娘搂着女儿吓得不得了,声音越发急切:“窈窕!窈窕!你究竟发生什么了,跟娘说说,啊?”
苏窈窕摇了摇头,随即又顿住了。
这个误会说到底不就是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吗?
有了问题不去询问解决,反而闷在心里胡思乱想,最终结果反而是害人害己。
如今难不成自己还要重蹈覆辙?
要是哪天酿成更大的祸事呢?
想到这点,苏窈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猛然止住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芸娘:“母亲,我……的确有件事要告诉您。”
芸娘直觉苏窈窕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也不敢不当回事,认真地看着她:“好,你说,娘听着。”
“我……我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