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抱臂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奢靡场景。
“你……你是何人?”
魏聪慌忙抓过浴巾,水面剧烈晃动溅起水花。两名侍女仓皇躲向浴池角落。
“孙家之事,想必魏少心知肚明。”
唐越指尖轻弹,浴室吊灯忽然明灭闪烁:“无极真人的命债,何须牵连旁人?”
魏聪瞳孔骤缩,突然厉喝:“钟师傅!”
暗处猛然掠出灰衣武者,带着破空声的掌风直袭唐越后颈。
白衣青年身形未动,反手化拳为爪扣住来者腕脉,将偷袭者重重摔在理石地面上,震碎数块瓷砖。
钟大师布满老茧的掌心泛着暗金光泽,掌风呼啸间竟有金属嗡鸣。
唐越瞳孔微缩——这分明是失传已久的铁门绝技铁砂掌。
拳掌相撞竟爆出金石之音,唐越感觉指骨仿佛击中精钢铸造的城墙,反震之力沿着臂骨直冲心肺。
钟大师踉跄着退后半步,喉间溢出声闷哼,指缝间渗出几缕血丝。
“省城何时又多了位大宗师?”
唐越暗自心惊。自斩杀绝老后,这已是他遇到的第三位臻至此境的高手。
钟大师眼中精芒暴涨:“二十岁的大宗师?若你此刻跪地臣服,老夫或可网开一面。”
“前辈的口气倒比掌力还大。”
唐越双掌泛起青玉光泽,周身气机骤然攀升:“晚辈新得七绝掌法,还请指教!”
铁砂掌的修炼极为严酷,需每日以百种毒虫淬炼双手,辅以秘制药浴浸泡三十年,方可炼就这摧山断岳的玄铁掌。
钟大师怒极反笑:“既然求死,老夫便成全你!”
第一掌相击如晨钟乍响,唐越袖口寸寸崩裂;第二掌对轰似暮鼓轰鸣,浴缸裂纹如蛛网蔓延;
第三掌交接刹那,整座浴缸轰然炸裂,两名女子惊叫着蜷缩成一团,魏聪狼狈地扯过浴巾遮挡。
第四掌对撼时,总统套房内劲风激荡,意大利真皮沙发竟被余波撕成碎片,水晶吊灯瞬间爆成星雨。
钟大师倒飞撞碎罗马柱,掌心龟裂处鲜血汩汩。
唐越望着发红的掌心若有所悟:这七绝掌每进一重便需燃烧气血,若使出第五式,只怕自己难以胜出。
“老夫认输。”
钟大师咳着血沫突然诡笑:“可惜你已中了噬心蛊。”
话音未落,唐越腕间皮肤突然凸起虫形,毒虫瞬间没入血脉。
“我这蛊虫以本命精血饲育,可噬金断铁,此刻已循你血脉直扑心窍!”
钟姓蛊师语带傲意,他确实有自矜的资本——以弱搏强本是江湖大忌。
然而唐越嗤笑道:“区区血蛊也妄图取我性命?换作他人或许棘手,可惜你遇上的是医道圣手。”
言罢三指轻捻,九寸银针如流光乍现。
针尖轻颤间,一条通体赤红的蛊虫竟被生生挑出。
蛊师霎时面如金纸,本命蛊被毁的反噬令他口喷鲜血:“魏公子快走!”
话音未落便昏厥在地。
目睹此景的魏聪汗透重衫:“唐先生且慢!无极真人之事另有隐情,其师兄乃天市武协要员,潜龙榜位列273的绝顶高手……”
“潜龙榜?”唐越挑眉。
“此榜收录当世强者,无极真人仅排480位。其师兄既能跨二百余席,修为堪称云泥之别。”
魏聪语速急促:“我等不过受命探查,那咒术师想必已遭先生……”
唐越忽地截断话语:“纵有千般理由,伤及无辜便是死罪。”
“魏某愿承担所有罪责!”
锦衣公子扑通跪地:“恳请先生指条明路!”
“两条路。”
唐越负手而立:“黄泉路,或誓死效忠!”
魏聪眉心拧成疙瘩,喉结上下滚动着。
作为天市魏家的嫡系子弟,他骨子里那份世家傲气此刻正疯狂叫嚣。
即便亲眼见识过唐越的手段,他依然认定无极真人背后的宗门势力更值得倚仗——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怎么看都像是自断前程的蠢事。
“这……有失体面。”
魏聪憋出个自认得体的理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扣。
鎏金袖扣上錾刻的魏家家徽硌得掌心发痛,仿佛在提醒他血脉里的骄傲。
唐越眉梢微挑,话音里带着冰碴:“当我手下很掉价?”
话音未落,角落里本应昏厥的钟大师突然暴起,黑袍翻涌间甩出团墨色雾瘴,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向玄关。
“钟老!”魏聪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他眼睁睁看着那位重金请来的供奉头也不回地遁逃,却听见门外传来闷哼与衣袂破空声。
当吴家那位天之骄子拎着昏迷的钟大师折返时,魏聪感觉脊柱窜起刺骨寒意。
“吴飞?”他盯着来者笔挺的西装领口,那里别着象征吴家继承人的金狮徽章。
三年前那场轰动天市的刺杀案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潜龙榜新星会终身瘫痪在床。
吴飞将钟大师像破麻袋般扔在地上,径直走到唐越身侧垂首:“先生。”
喉结处的刀疤随吞咽动作起伏,那是三年前仇家留下的致命伤。
魏聪突然觉得呼吸艰难。当吴飞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奉唐先生为主”时,他听见自己三观碎裂的脆响。
那个连魏家长辈都要礼让三分的武道天才,此刻竟如家臣般垂手侍立。
“既然不愿效忠……”唐越指尖寒芒闪烁。
“我愿奉先生为尊!”魏聪抢着单膝点地,檀木地板硌得膝盖生疼。
余光瞥见吴飞领口微敞处隐约露出的暗红咒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禁制纹路。
唐越抛来枚赤色丹丸,魏聪仰头咽下时尝到铁锈味的腥甜。
待他再抬眼,只捕捉到唐越踏出玄关的残影,夜风卷起的话语飘进耳中:“盯着无极真人的同门。”
当吴飞也要转身离去时,魏聪鬼使神差拽住他袖口:“三年前的那场爆炸你明明……”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吴飞颈后浮动的金纹正缓缓渗入皮肤,像活物般消失在发际线处。
“多亏唐先生妙手回春。”吴飞语气里带着由衷的钦佩。
魏聪眉峰紧蹙:“不是说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
“那些所谓名医给唐先生提鞋都不配。”
吴飞整理着袖口,眼底闪过寒芒:“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