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聪明人。
有些话只需要点到即止，说得太明白了反倒没意思。
在郑月若有所思的表情里，秦渺挂断视频。
当天晚上，她便接到望春风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望春风笑得很开心，先是对她订婚的消息表示祝贺，然后才提起郑月主动联系的事。
望春风几乎立刻猜到：“你是不是跟郑月说了什么？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突然联系我？”
从前她不是没考虑过郑月。
可惜这人性格太过谨慎，恨不得走一步看百步，给自己设置了许多条条框框，从不接触任何高风险的东西。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郑月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慎重考虑，她也不会在娱乐圈混迹近二十年，却连一点黑料都没有。
是以，她并不觉得对方会加入。
所以连试探都没有试探。
至于为什么会猜到这件事跟秦渺有关……
那当然是因为，前两天她才和秦渺透露有个重要角色临时毁约，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替代的苦恼。
结果，今天就有更合适的主动送上门。
秦渺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望老师对她还满意吗？”
满意吗？那当然满意。
不止满意，还非常满意。
郑月本就是童星出身，又在演艺圈磨砺了那么多年，摘得国内各大奖项桂冠，演技方面无可指摘。
且郑月的个性与剧本里角色的个性简直一般无二。
那个角色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望春风清咳一声，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这件事必须要感谢你，你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不得不说。
如果不是秦渺，她永远也考虑不到郑月身上。
因为后者从不在她的目标里。
“说谢谢就太见外了。”
秦渺眨眨眼，话说的很直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合作伙伴，帮您也就是帮我自己。”
望春风苦笑：“你还真是拎得很清。”
她们俩签的不是常规合同。
因为秦渺给出的承诺太诱人，不仅成功地当了剧组的甲方，还获得了一小部分的影权。
秦渺语气里有种理所应当的平淡：“要不说该我挣钱呢。”
有点扎心。
但是实话。
秦渺：“恭喜望老师又得一员猛将。”
望春风哭笑不得：“咱们同喜。”
……
腊月二十四。
皇庭酒店，尘寂年会。
秦渺穿着短款白色薄绒，带着一顶灰色帽檐，低调地待在傅则其的专属区域。
她本不想来的。
毕竟她是个公众人物，年会上又人多眼杂，难说会不会被当场认出。
她虽不怕流言蜚语，但奈何企业形象很重要，而她的名声在网络上只能算毁誉参半，要是沉寂因为她而出现负面新闻，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种时候，猥琐发育，低调行事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谁让傅则其会撒娇呢。
他垂着眸，长睫毛在眼下覆出一片阴影，刻意营造出低落的氛围。
一句失落的‘我只是想让未来老板娘提前体验一下公司的年会氛围’，就让她连挣扎都没有就丢盔卸甲。
年会开幕仪式上。
傅则其正作为集团总裁发言。
他声音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面上带着清浅的微笑，在酒店明亮的灯光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质被无限淡化。
“我代表沉寂董事会，感谢每一位员工过去一年的努力，我们的心血没有白费，我们每个人终将收获胜利的果实……”
他的发言并不激励人心，甚至大部分都是陈词滥调，偏偏在他那张脸的加持下，底下的每个人都听得无比认真。
秦渺的视力很好。
她站在二楼的室内观景台，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能清晰看见傅则其喉结的滑动，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的呼吸是怎么通过喉部振动声带，再从轮廓分明，线条优雅的嘴唇溢出。
有点性感。
有点想亲。
思绪发散太过，很快就脱离正轨，秦渺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惊得笑了下。
下一秒又很坦然地面对。
没错，她就是馋傅则其身子。
刚笑出声，就听见身后有声音——
有人推开了包厢的门，大概是位踩着细高跟，身上喷了迪奥的蒙田沙龙香水的女士。
这位女士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很快就旁若无人地来到她旁边。
秦渺笑容顿住。
香水的味道逐渐占据这片区域。
是股浅淡优雅，还带着点柠檬的清香。
在其他任何地方闻到都是一种嗅觉上的享受，但并不代表在这里也是。
第六感告诉她——这位女士认识傅则，并且不是普通的认识。
红颜知己？
挚友故交？
合作伙伴？
会是哪一种呢？
“这样的傅总很有魅力对吧？”
听到声音的秦渺没有转头看。
她视线始终直视前方，只靠在围栏上，保持单手托腮的姿势。
底下的发言已到尾声。
她看见傅则其视线上移，不动声色地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对撞，秦渺心情很好朝他的勾了勾唇。
但看见旁边的人时，他神情明显一顿，接着不甚明显地皱眉，眼底无辜溢于言表。
想来，这突然出现的闯入者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挺好。
至少排除红颜知己的选项。
秦渺语气轻飘飘的：“女士，擅闯私人区域，大概不是一件体面的事。”
这人只是单调地指出她的失礼之处。
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她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是谁？
又或者是，无论自己是谁，都动摇不了能出现在这个包厢的她。
尤莉眼神在秦渺身上停顿一秒，脸上特意显现出的完美笑容慢慢消散。
显然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她轻视对方。
对方同样给予回击。
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
尤莉压下心底杂乱的想法，终于不再说似是而非，会引人误会的话，坦然地伸出手，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正视对方的存在。
“你好，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尤莉，以前跟傅总是大学同学，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
大学同学啊。
她记得傅则其19岁就修得金融硕士的学位。
所以，这两人认识得有将近十年了。